欢画画,对我最大的期望就是……”
“成为一位有名望的画师?”
顾疏苦笑,“猜错了,是成为一个能养活自己的画师。”他语调中有些压抑的感情、看过来的目光也带了复杂的意味,“知道么,普通家庭供个孩子学画再帮他找个工作都不算什么,我这种家庭供我学画已然不易,而大部分只靠画画谋生的画师,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转过眼,他看住殷朝暮:“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领到薪水,多想给我妈看看,虽然她对我也不算太好。”
殷朝暮被他说得无言,只好随口道:“既然你母亲是美术生,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找工作、还要去赌呢,是吧?”顾疏站起身,把白麻布重新铺好,语气平静,但听得出那底下暗藏的讽刺,“当然是因为她个人作风不好,临毕业那年检查出有身孕,孩子的父亲也不知道是谁。事情闹得很大,所以被劝退了。”
“我印象中顾伯伯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顾疏无所谓地摇头:“不知道吧,但我长这么大,除了报纸上,从来没见过他。”
“呃……对不起。”
“没事,我带你看我的屋子。”
两人从推拉门里出来,一路走进整间房里唯一一个正朝向房间。卧室比之前那个人造的房间大上很多,差不多有正常三居室中主卧的样子,还拥有一个能看到外边地面的高高的窗户。
整个房间家具都盖着白麻布,顾疏把它们一一掀开,色调大致和之前接近,蓝灰主打,虽然朴素了些,但确实都干净整洁。中央有一张单人床,旁边是一个长书桌,对面放了一条大书柜,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书,非常符合顾疏看一本查n本的挑剔性子。门正对的方位,摆着一个新供桌,上面倚墙摆着个相框,相框中一个年轻的女人,相貌与顾疏不大像,只有眼睛一样狭长,瞳孔黑白分明,在顾疏是沉稳淡然,在顾疏母亲身上却显得纯净无暇。
两人从塑料袋里把东西拿出来,挑了三根短香插进香炉,再摆上几个水果。顾疏开始烧纸钱,火光照得他脸上明明暗暗,让殷朝暮错觉其实顾疏很怀念他母亲、也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好。虽然之前就隐约感到顾疏对他母亲感情很复杂,谈不上孺慕,似乎某种程度上还有些嫌弃……但看到顾母自己住小屋把大屋让给儿子的样子,恐怕这一对儿母子,其实对对方来讲,都很重要。
顾母希望自己的理想能由儿子完成,她死前尚不知儿子右手废掉的消息,也不晓得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顾疏在火盆中烧完纸钱,直起身冲母亲相片鞠了一躬,然后沉沉开口:“妈,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四年整,我现在身高接近一米八了,每天吃饭都很好。苏导他们很器重我,今年演了一部《重耳》,虽然不是主角,但还算小有名气,同事也都好相处。正在拍另外一部剧,等拍好了我放给你看。之安阿学他们都挺好的,嘴上骂来骂去,其实都很关心我……”
殷朝暮站在后面静静听着,顾疏声音不算压抑,没有臆想中那样过于伤心,反而像顾母还在一样简略地说了说自己近况。然后他听到顾疏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小小的骄傲。
“妈,你儿子现在住的起大房子,开得起好车了。还有很多人是我的粉丝……妈,你开不开心?”
看不到他的脸,所以没办法判断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见他继续说:
“……所以你看,儿子不做画师也一样活的很好。妈,当初我曾经恨过那个害我废了手的人,也是因为不能成为画师……现在我不恨了,妈,你也原谅他,好不好?”
殷朝暮颤了下肩膀。他知道顾疏虽然是说给他母亲听,实际上是在讲给自己。他还知道,顾疏带他来这一趟,大概是看出自己对于四年前的事仍存有心结,才刻意来此代替母亲表示原谅。
何苦……这么委屈自己呢?
画师的梦想,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不然又何必要教给木木……
嗓子似乎被哽住了。殷朝暮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作为回应,但他说不出话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疏。
顾疏……
他没说话,站在供桌前的人又开口:“妈,虽然我曾经很瞧不起你为个男人闹到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