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外头侍卫催得紧,怕的是他太晚回宫,被人发现端倪。诚然现今没人敢管卫燎的私事,可到底不体面,天子白龙鱼服风险太大,担着干系的人又多,都提心吊胆,其实也自由不得。
卫燎艰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傅希如把脸埋进枕头里。他还枕着傅希如的手臂,腰上横着的是另一条,满心里都是对俗务的倦怠与厌烦,哪里起得来身。
傅希如长叹一口气,因宿醉而头疼不止,也只得在毕剥毕剥的敲门声中随意披一件衣服,下去开门:“找个嘴紧的人过来伺候陛下,往宫里递个消息,别走漏了风声,回宫也不急在这一时。”
侍卫见到出来的是他,极力瞪大了眼睛,却到底是御前伺候的,很有素养,没有惊呼出声,甚至过了片刻,也就露出了“果然这样,不在意料之中”的神情。
傅希如无力去揣测,又关上门转回身。
昨日卫燎来做什么,他身边的人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只是料不到他们如此光明正大,且黏连不断,一时吃惊在所难免,不过想想宫内传闻自从傅希如重新获宠,连当时如日中天的小潘妃也无缘面圣,多少也就不算吃惊了。
这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也不是没有?
对此心生不满的自然多得是,可怎么算这些侍卫也不能算其中之一,他们也算是久经卫燎的考验,某种程度上是司空见惯,多么出格的举动由他做出来,也就算不得惊世骇俗。
这头傅希如一回身,就看到卫燎卷起被子往头上一蒙,缩成一团,身体力行的抗拒着起床这件事。他轻叹一口气,并不觉得意外昨晚宿醉的人是他,起不来身的却是卫燎,只是四下环顾,找到一盆清水,又摸出一块帕子,打湿了绞干,拿过来准备替他擦身。
伸手进卫燎的被窝倒是简单,他也不怎么抗拒就被刨开了头上的被子,露出一张妆容半残的脸,傅希如动作一顿,不得不想到昨夜的许多心旌摇动,和由此而生的许多旖旎幻想,随之伸手探了探卫燎的脖颈:“有点冷,忍着。”
卫燎一缩脖子,睁开眼:“冷!”
虽然极力抵抗,但他多少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上能见人的地方没有几处,于是只好半心半意的躲,又主动张开腿让他擦。他其实是很看得开,也很能承认自己的失误的,眼下这尴尬与难受,多半是他自找,虽然傅希如弄得他很不舒服,也怪不到他,因此只咬牙忍耐,神智逐渐清醒,也想起方才傅希如说的“忍着”。
他很敏锐,意识得到这语气和说法对傅希如来说都不常有。或许是因为身份差异,或许是因为毕竟比他年长那么多,傅希如其实很少凶他,更不会以命令的语气对他说什么。床笫之间略有不同,但那也很有分寸,只会让他****。
这一回有着微妙的,他现在还说不出所以然的不同,卫燎默默咀嚼这两个字,竟也不觉得女装第二天早上还要继续面对他,是多么难堪的事了。
他永远对傅希如有不会磨灭的兴趣,想把他从皮到骨都研究透彻,所有滋味都尝一遍。
傅希如捉着他的一只脚,从大腿内侧擦到脚踝,抬头看一眼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人本性是记吃不记打,就是要教训他,那也是任重而道远,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难免觉得现在教训他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也就由着他走神了。
侍卫找来的侍女进门的时候,傅希如正好草草的帮卫燎擦完身,虽然还是一片狼藉,好歹也算是能见人。卫燎昨夜穿来的衣服也被收起来了,眼下还不算太窘迫。
换上衣服,卸了残妆,卫燎强忍着没去看镜子里自己的满面春色和惨遭一夜蹂躏之后遮掩不住的疲态,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用余光去看自己穿衣洗漱的傅希如,在心里啧啧赞叹两句利落干脆。
这习惯不是自幼养成的,锦衣玉食的公子郎君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其实都不太行,看来还是幽州改变了他。卫燎隐约觉得可惜,这样的事他无法目睹,又觉得他兴许错过了更多。
他向来很少后悔,但在当初贬谪傅希如这件事上,其实总是觉得当时还是太年轻,分明有更多方法折磨人于无形,何必让自己眼不见而心烦,连带着受罪呢?
昨晚挨了一顿真情实意的揍,他的屁股现在还疼,让这一瞬即逝的后悔显得如此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