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遗言?虽是乱臣贼子,念在你是朕的皇兄,朕可以网开一面。”
凉穆王沉冷而笑,“皇上此时来,想必刑期便在明日。”言毕想了想,在胸口寻了一阵,掏出一块沾了血的暖玉,借着洞中微弱的光线静静看了看,递给涿帝。
“这是皇上幼时托本王保管的,算来至今已有七年整。如此,本王不欠皇上什么了。”
涿帝低低笑起来。
凉穆王续道:“成王败寇,本王……”语音未落,身体已被人抓起撞至石壁上,暖玉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凉穆王眉头猝紧沉沉看向面前人,入眼触及那额上暴烈青筋,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涿帝钳着人领子的手剧烈地抖,面上神情紧绷,却是极致阴寒,那眼中的光如乱葬岗的豺狼般凶恶异常,仿佛要将眼前所见生物嗫咬啃食殆尽。
那光燃到极点,倏的湮灭无迹。
涿帝松开手,任凭那人滑倒在地:“既如此,朕陪皇兄最后一晚罢。”洞中西北角有张石床,涿帝打坐其上,再没有看地上人一眼。
凉穆王轻轻咳几声,倚着石壁坐直,沉默地望着西北角,不知在看什么,亦不知想了什么,片刻后,缓缓向一侧倒过去。
黑暗中,涿帝蓦的睁开眼。
山中第一缕光照进来,门后的两个侍卫揉揉眼睛,确认涿帝昨晚并没有出来。两人心里惴惴不安,然先前涿帝下了令,他们不敢妄动。正踟躇间,内门一阵响动,接着有人推门出来。
深紫色龙腾下摆,是皇上。后面……亲王云头靴?!凉穆王?!
两人到底没胆子抬头一探究竟,只听帝王冷冷发令:“尛岐。”
一个人影如鬼魅般从两侍卫头顶飘至地面,半跪道:“是。”
二侍眼观鼻,鼻观心,三省自己自来有无过失言行。
涿帝淡淡道:“呈上来。”
暗卫尛岐将一精致药瓶呈上,而后一掠,消失无踪。
“皇上改主意了?”凉穆王轻笑:“想来皇上为我准备的是无尘引。”
二侍不觉吞了吞口水。早听闻凉穆王乃蠡国第一绝色,女子亦不得胜,光是这把声音,啧啧,这就是别人家的兄弟。转念又想到自家婆娘,不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涿帝脸上神色难明:“皇兄还记得。”
二侍心想,果然是模范兄弟。这种时候,仍旧兄友弟恭,羡煞旁人。
又听涿帝续道:“无尘引虽是剧毒,与牵机渡合用,却是无痛。”
凉穆王微微颔首:“谢皇上。”接过那素手中的药瓶,拔了盖子,缓缓饮入喉间。
大抵世间凡人中毒发作都难看得要命,而凉穆王偏偏不这样。他表现出来仅仅是脸色更加霜白了些,眸光更失神了些,再加上捂住胸口的修长的手,与微长的嘶哑的喘息声。
涿帝背对两个木立的侍卫,走近几步,隔了一会低声道:“……皇兄。”
喘息声骤停,凉穆王缓缓抬头。
两人对视一瞬,又各自错开。
凉穆王盯住涿帝精致侧脸,眼中似乎闪过些什么,又似乎没有。涿帝微抿唇,似乎正处在某种懊丧情绪中。
两侍卫低着头,觉得周围气场莫名变得有些奇怪。
凉穆王抬手抚上涿帝的脸,轻轻发力想将那脸转过来,却有些气力不济。呼吸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他已经快看不清涿帝的脸。
涿帝脸上线条柔和下来,也许是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意愿,这一点他并不吝啬……或许他太受血缘关系的牵制,从父王驾崩前就是这样——他顺着那人手上力度转头,温言道:“凉穆王想说什么?”
凉穆王笑起来,是少见的狂狷邪肆,手在涿帝侧脸划了一圈,徐徐的,细细的,末了,凑到涿帝耳边低声道:“涿儿想怎么样?”
温热气息轻触脖颈,停了不知多久。
涿帝浑身僵硬。
凉穆王仰头迷茫片刻,布满雾气的眸子终于一定,满意地敛了华光。
涿帝低头看怀里的人。
那人唇上还有些水光,润泽得很。
耀武扬威。
可人已经没气了。
涿帝蓦的呛咳出声,喷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