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不会压坏车——这个念头只来得及我脑子里冒头,就转瞬无踪了。
去他妈的吧。
该庆幸这辆越野车的确够高,只蹭掉我两块油皮。我看都没敢往屋里看,撒腿就跑,路上给徐苗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孟潜声家里看看,拿上几百块钱在火车站等我。当然也没忘让他买点吃的。
那大概是我这平淡无奇的一生里最疯狂的事情了。
徐苗蹬着辆漆掉了大半的破自行车,停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外的街沿边上,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方便面、面包、饼干、矿泉水装得满满当当,嘴里还叼着根烟,见我就大摇其头,问我是不是捡垃圾去了,脸色难看得像抹桌布,又说孟潜声他爸说孟潜声不在家,问我怎么回事儿。
我含糊说跟家里吵了架,他就抖着烟灰直乐,说何狗獾你多少岁了啊,你妈管你管得够紧的。吵什么架?
徐苗销售的工作辞了,正跟朋友搭伙做生意,加上他跟冯艳玲喜事将近,连带着脸都圆了一圈。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脑子空得连个借口都编不出,他更乐了,说干嘛呀,封建家长干涉自由恋爱啊?
这话像一锤子,震得我受不住地点点头,突然惊醒,掉头就往售票大厅走。
唷,咱们何总铁树开花了啊?他追上来,笑得牙龈都露出来,恭喜恭喜,弟妹哪位啊?
孟潜声的名字在齿间压碎了,到底没有漏出去。
你们这是私奔?徐苗揽着我肩膀,行啊,够浪漫啊你。
我管他要了根烟,跑了一路又坐了一路车,我觉得头都要裂了,说,我累得很。
不怕。徐苗把胸膛拍得扑扑作响,兄弟永远是你的后盾。
最近的一趟车是两个钟头后,我和徐苗在面馆一人吃了碗面,徐苗说你他妈总算有点人样了,刚才你简直像土里跳出来的。
徐苗撬了几下我的嘴打听八卦,没撬开,也就放弃了,拉着我畅想和冯艳玲今后的婚后生活,美得他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我从来没那么嫉妒过他,嫉妒得五脏六腑全都酸得生疼。
临走时我顺走了他的烟,说下了车把钱还给他,他挠了挠后脑勺,哈哈大笑说不用。
我朝他挥了挥手,他很快就被五颜六色的人潮淹没了。
只有坐票,车厢里没有空调,热得像蒸笼,车窗全掀了起来,汗味、体臭味、食物的气味,将人的感官割成了饼干渣似的碎末,什么都感觉到,什么都辨不出。嘈杂的人声如同闷雷从我脑后碾过,我靠着窗户,一根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