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钱学坏,一个多的零头也不肯多给,他也从不向家里人开口要,于是我们各摊一半。孟先生爱跟那个大他两届的师兄魏乔一块儿做事,没多久就攒起一笔小金库。
魏乔这人,乍看眉清目秀规规矩矩,都以为是个正经老实人,实则是只野猴子精。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也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我没见过,据孟先生引用魏乔的原话,是个“钟爱李商隐的疯疯癫癫的文艺女青年”,搞得魏乔从此以后对学汉语言文学的都不敢小觑。从孟先生那儿听说他最好的哥们儿我中文系保研之后(当然不能告诉他我俩的真实关系),魏乔对自己的这位直系师弟肃然起敬,敬他三杯说:“勇哉,壮士!”
魏乔白天金丝眼镜西装笔挺,端足了高级知识分子的架势,然而夜里喝得醉醺醺回家,女朋友赌气不开门,他也没少和流浪汉抢公园长椅睡觉。自打有一回夜里十二点多孟先生把醉成一滩烂泥的魏师兄扛回来,此后每逢魏乔吃了自家的闭门羹,就熟门熟路地不请自来,隔着门可怜巴巴地喊孟师弟。
屋子里的我们一听这叫魂儿似的哀嚎,就寒毛直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把一套床具扔到隔壁卧室的床上,装成一清二白兄友弟恭。有几回这位仁兄在外面挠门时,赶巧碰上我跟孟先生办事,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扫黄打非的犯罪嫌疑人。
孟先生为自己当初贸然把人领回来而不是去酒店后悔莫及,并且有点生气。上床做到一半被喊停,但凡是个正常人,不生气才怪。所以有一回孟先生装没听见,差点儿没给我笑软了。等把一片狼藉的床收拾好去开门,魏乔已经靠在门口睡着了,被推醒之后,他睡眼惺忪地念叨师弟不肖啊,师弟不肖。
关庭说孟先生是银行门口摆的铜狮子变的,整天琢磨着把别人的钱往自己嘴里送。然而她自己却更加忙得脚不沾地,一口气干了两份实习,一个上一三五,一个上二四六,准备等摸清两边的门路,再踢掉一个。
她对她老爸破产这事儿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我爸告诉我她爸生意彻底关门后,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年前最后几天,她约我们几个玩得好的出来,在狮子楼请客吃火锅。席上她张口没提家里的事,大家也都不知道,酒过三巡,照例开关大小姐的玩笑,她也一点儿没露相。
散场最后走得只剩我们仨,关庭终于忍不住了,跟孟先生说我一副欲言又止的傻样,说着就要上手“搓醒这枚狗头”。我打掉她作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