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挺细的。”
“可能她就是随口一问……我赶上不打自招了。”我叹了口气,“对不起,应该先征求你同意。”
“说对不起干什么,又没犯错。”
他手掌的热度透过衣服烙在我后肩上,就这么一路回到他宿舍门口。他放开手的同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会不会觉得,还是女孩子更好?”
孟先生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我是说,你也没跟女生在一起过,会不会……”我越说底气漏得越快,想偷窥他的表情,奈何我们俩正好站在阴影里,什么都看不真切,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他像是笑了一声:“你也喝多了?好好地突然说这些。”
我口干舌燥,答不上一句话。
“今下午孔英光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
宿舍楼里的日光灯突然大亮,宿管大爷趿着拖鞋出现在门边,呵欠连天地摇着蒲扇。
“没有,没有。”我咽了口唾沫,缓解酒后喉咙里的干渴,“太晚了, 我回去了。晚安。”
孟先生突然伸手拽住我的t恤:“你回去该进不去宿舍门了。睡我宿舍吧。”
“不不不——不行!”
他拖麻袋似的拖着我往宿舍走,我差点栽个跟头。宿管大爷站在门边,像在看耍猴戏,一把充满旱烟味的嗓子吆喝道:“你们进不进来?要进来就赶快!我要锁门儿啦。”
“为什么不行?”他笑得像头发出呼噜声的大猫,声音全闷在喉头,“以前是谁每天抱着枕头来找我睡?”
“你少瞎扯!我才没有每天去你家找你!而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孟先生一脚迈进大门,我抓住门框不撒手,他冷不丁被这股蛮劲儿带得往后一仰,转身正好撞在我脸上。鼻子顿时一阵钻心的痛,眼泪冲进眼眶,我下意识双手去捂,人已经被拖进了宿舍大门。宿管大爷皱眉嚷嚷像什么话,孟先生笑嘻嘻地解释说我喝醉了,大爷表情沉痛地拿扇子在鼻子前面扇了几扇,嫌弃不已。
“一身酒气!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哎!”
刚才撞在我鼻子上的依稀是孟先生的锁骨。
一股微微的热意从领口升起,扑进鼻子里,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也许是洗衣粉或者香皂,我猜是柠檬味的。夏天皮肤的高温和汗水使得这些隐约的香气蒸腾起来,愈发浓郁,以至于熏得我昏昏沉沉的,脑子深处某个羞于示人的角落猛地开闸,锁在笼里的烈兽脱困而出,四下巡视,拱得上下如焚。
孟先生在402门前停下,我猝不及防撞到他背上。他反手往后按住我的腰,右手伸进裤子口袋摸钥匙,走廊上静悄悄的,我借着说话的功夫,朝他耳朵后面吹了口气:“你室友都不在?”
“嗯,打通宵麻将去了。”
说话间,他推开门,里面果然一片漆黑,走廊的白炽灯只照亮我们脚下的一块大方砖。我把门踢上,孟先生一手到墙上去摸灯的开关,一手推我,为防他把我从背上撕下来,我干脆从后往前用两只手勒住他的脖子。
“何獾,别闹。”他被勒得轻轻咳了两声,一下按亮了灯,眼前突来一片光明。
澡堂早就关了门,好在每个宿舍都习惯备几开水瓶的热水,兑上冷水,这季节冲澡正好够。我先洗完,挨个儿检视了其余五张床,都觉得躺不下去。而且没有征得人家同意,也不可能擅自睡人家的床。
孟先生收拾好出来,发现我还坐在桌角发呆,问:“你坐这儿发什么愣?”
我没搭理他,他也不在意,刚走到门口准备关灯,“啪”一声灯就熄了,屋里顿时暗如墨浆。
他按了开关,说:“躺床上去,小心别碰着头。”
我没动,他似乎没发现,经过我身边,掀起一阵微风,我一把抓住了他。
“怎么了?”
我眼前的景象还停留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刻,一滴水珠从他沾湿的发尾沁出,滑进t恤后领。那仿佛是倏然转眼的事,但我分明看清了每一个滑落的动作。
像这世界诞生之初的第一颗雨点,正巧落在欲望的毒焰上。我准确无误地捉住他的脸,咬到了那片嘴唇。
据说黑暗会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