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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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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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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出来说,已然成为我家逢年过节谈论童年趣事的保留节目,各种添油加醋的细节,听得我不胜其烦。

    可惜老师已经给孟先生发了个老虎的毛绒玩具,就被他夹在怀里。

    我妈说,不知道是我站在大灯底下烤得太热累着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活动刚一完,她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就看见我站在舞台底下抱着孟先生嚎啕大哭,孟先生的母亲连照相也顾不上,一个劲儿安慰我。

    老师把我们拉开,我哭得更伤心了,脸上糊成一片,像卸妆卸到一半的欧洲狗獾。孟先生把他的老虎塞到我怀里:“老虎送给你,别哭了。”

    我妈说神了,你当时立刻就不哭了。

    这件事后来被定格在了相片里,出自孟先生母亲之手:史上最窝囊的西楚霸王一手拖着小老虎,一手紧紧揪着眉眼清明的武松,两个小孩儿齐刷刷望着镜头,背后是狼藉混乱的舞台,大灯明晃晃地罩在我们头顶,像一轮永不落下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萧珊是巴金的妻子,萧珊称呼巴金“李先生”的事情详见《随想录》的《怀念萧珊》一篇。

    第3章

    我听说有的小孩早慧,两三岁就开始记事,孟先生算得一个。我是拖后腿的,十岁前的事情大都记得七零八落,时常张冠李戴,少不得劳驾孟先生从旁刊校指正。

    我常说,幸亏生下来就认识他,不然可怎么办呢?

    孟先生说我嘴甜。

    可是我并不是为了哄他高兴,确实是有感而发,但看他似乎为此心情大好,我也只好将错就错。毕竟周幽王不惜作死也要烽火戏诸侯,何况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

    我爷爷从前在劳动局工作,后来突发心脏病去世,之后没过几年,我家就搬出了大院。

    那时正赶上“下海”热潮,我爸不甘心只赚铁饭碗里几个钱,扑通跟着跳了海去捞金子;剩我们孤儿寡母在家,我妈每天坐立不安,天天跟院里其他下海的家里打听消息,其余没动心的人也被吹得心慌眼跳。那年头公务员的工资并不高,但孟家不知道是有额外补贴还是什么,手头宽裕,毫不动摇,安心当国家机器上的螺丝钉。

    我小时候从来没操心过柴米油盐,加上我爸的生意都在外地,我妈后来辞职在家,我自己念的专业更是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因此到现在,我对政商之道都无知得可以。被身边老老少少知道了,都说我命好,天生的闲人。像是有几分羡慕的意思。

    我学识浅薄,但记忆里从古到今,游手好闲都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到我身上却摇身一变成溢美之词,难免令我大为忧心。

    九五年前后,奶奶过世,我们搬出大院,住到正儿八经的楼房里。

    爷爷过世不久,奶奶跟着住了院,缠绵病榻一年多,最后在回家的路上咽了气。老两口吵了一辈子架,一生怨偶,常挂在嘴边:“死了才清静!”

    倒是一语成谶。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的婚姻像活生生的童话,有人大半生的婚姻却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役,没有一天不是枕戈待旦。

    死亡对我来说是一件遥远的事情,像海天之间的地平线,看得见摸不着,究竟蓝色还是白色,扁的还是圆的,始终不知道。所以爷爷去世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切身的悲哀,但还是照我妈的吩咐,人云亦云地哭了几场。

    起先我还哭不出来,干嚎了一阵,只能硬挤出眼泪;四周人投来的惊诧目光,使我惶然起来,顿生一种无地自容,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懂得怎么描述这种心情,眼泪登时冲出眼眶,居然止也止不住了。

    哭有瘾头,我哭哑了喉咙,不能自制地打嗝,还有素不相识的长辈为此夸我。我妈一边替我揩鼻涕眼泪一边笑着客套,我才知道原来哭得好,也是可以被表扬的。

    肝肠寸断地哭完了,夜里还要欢声笑语。我当时觉得大人真是神奇,倘若我被老师批评了哭一场,多少也要伤心个一天半天,根本笑不出来,他们怎么可以又哭又笑?

    小时候真一点也不明白。

    我模模糊糊地想,原来小孩子这样大哭大笑是不对的。难怪不管小孩儿哭还是笑,都会被大人喝骂,难怪永远听不见大人嘹亮的笑声和穿透楼板的嚎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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