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才想起来:听说隔壁也是一个女人独自带小孩儿,还是女儿——那他有什么好怕的?但跑都跑了,他终究没再返身回去。没错,要是没能一下吓住,在楼道里起了冲突,动静就太大了。不如……就在外面路上下手。
他摸到放在另一个口袋里的水果刀,一点都没发觉自己这一刻的表情有多狰狞。楼梯角落的影子里头微光一闪,像是只浑身漆黑的小东西眨了眨眼——他也没有发觉这点闪光,只是一边在心里规划着步骤一边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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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沿着人声喧嚷的小广场慢慢地跑了两圈,那种胸口压着什么的沉重感总算有所缓减了。
小广场上有排成方阵的阿姨在跳广场舞,音乐声放得震天响,虽然都是些很老很俗的歌曲,听在耳中却有一种让人轻松开心的热闹。不少小孩子踩着租来的轮滑鞋或踏板车,满广场“飞”来“飞”去,还有牵着博美的、被哈士奇牵着的遛狗人,陆攸要小心地及时闪避才不会被其中之一撞上。
健身器材的区域在小广场边缘,陆攸过去的时候双杠上正好没有人,他把自己撑上去坐在一侧杠上,望着不远处暗中的树影,身子摇摇晃晃地坐了一会。虽然天黑已经挺久了,靠近地面的暑气也已散去,但温度依旧算不上凉爽,只有一丝微微的风吹过来,稍微缓解了刚才两圈慢跑带来的身上的燥热和黏腻。
陆攸这次又是出了门才想起他没喷驱蚊水,换了以前,在这种草多树多、蚊子特别毒的地方站一会,能被咬得想夺路而逃。今晚他身边却一片清静,本来挺喜欢他的蚊子都移情别恋决绝而去了——陆攸希望它们永远也别回心转意。他亲眼见到一只蚊子披着路灯光晃悠悠地过来,中途突然急转弯疯狂振翅飞走,简直像被杀虫剂照着喷了一下似的。一件挺有趣的怪事。
不知为何,陆攸莫名地在这种时候想到了祁征云。很难想象那个男人被蚊子咬到的情况……甚至不太能想象他流汗,即使是在闷热的夏天裹在一身黑衣服里。陆攸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一路从祁征云昨天跟他打羽毛球想到了祁征云那天早上看着他吃早饭,没留神在双杠上摇晃的幅度大了点,险些往下一滑才回过神来。
思绪既然已被打断,想着也在外面逛了挺久,陆攸滑下双杠,准备回去了。他摸了摸裤子的口袋确认钥匙没丢,便走向了从健身器材区通往街上的林荫道。他回家要经过一段空旷然而路灯亮得刺眼的道路,还有一段昏暗但常有人来往的道路,再加一直以来附近都没出过什么恶性事件,因此他也没有要特别注意安全的意识。只是……今天的街道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走到路灯少而暗的路段时,周围反而更加安静了。
路中央端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灯光勾勒出了毛茸茸的轮廓,影子在身后拖得老长,像在表示这小身躯的内心里装着一个巨大的怪物。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这仿佛一页玄幻插图的场景让陆攸的脚步不自觉迟缓了下来。坐在路中间的猫咪无声地朝他扭过头,地上和旁边墙壁上数十倍庞大的影子也随之扭曲变换——仿佛人眼不可见的狰狞怪物正对他露出獠牙,却不小心被光线透露了行踪。
陆攸像被施了定身术那样停住了。
然后他就看着猫站起身来,怡然自得地抖了抖毛,一溜烟小跑向街边的停车场,钻进栏杆缝隙间消失了踪影。
“……吓死我了。”陆攸喃喃地说,几秒后陡然松了口气。之前惊悚的气氛当然只是巧合,想得太多才会自己吓到自己。但尽管放松下来,他难免还是觉得周围显得阴森森的,重新迈步后赶紧加快了步伐。
在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再走不到百米,就能抵达小区侧门。路口再过去那一段的路灯比陆攸现在身边的还要暗,感觉灯罩里蒙满了灰尘,什么都照不清楚。而且路上都没有人……陆攸脑子里正这么想着,只一晃神,路口那边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陆攸用了两秒种时间来适应那一刻心脏差点蹦出来的刺激,又用一秒钟分辨出那个人影看着有点眼熟,再用了一秒怀着惊奇意识到:那不就是祁征云吗?几分钟前他才想到过的人,现在就毫无预兆地出现了。隔着一段昏暗的道路,陆攸看到祁征云朝他摆手,那动作不像打招呼、而像在劝阻什么;然后男人突然边走为跑,几步之间便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