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杯咖啡。”丁一睁开眼睛,放下餐,答空中小姐。
“您呢?”空中小姐又问邻座的女士。
“我也来杯咖啡。”女士摘下耳机,放下书本。
明眸皓齿的空中小姐十指纤纤熟练地将咖啡倒好递过来,每人发了一袋饼干。然后推着车服务其他乘客去了。
“去中国旅游还是工作?”女士侧过头问丁一,抿了一口咖啡,她将垂在前额的头发捋了上去,显出秀气的额头。
“都有。”丁一有点尴尬,“你呢?”
“我有几桩业务要去处理,顺便旅游。”女士温文尔雅地说,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丁一心里矛盾着,想着是不是应该向她挑明。慢慢地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心想保持一点神秘感不是很好吗,有些事情挑明了会扫兴,失去了想象的余地,这正是络吸引人的地方。想通了,丁一反而放开了,兴趣昂然地和“紫丁香”谈着。他发现“紫丁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优雅,谈吐不凡,颇有见地,许多妙语从淡淡微笑着的口中不疾不缓地舒出。当然这样有点不公平,一个在明里,一个在暗里,丁一如是想。
“紫丁香”很着迷手上的书,喝完咖啡,她抱歉地对丁一说:“我想在下飞机前看完这本书,有点吸引人。抱歉了。”然后就埋头在书本里。那绺黑发又垂了下来,重新遮住了她秀气的前额。
期间丁一坐累了,起身活动身体。他上完厕所,来到飞机后面的服务舱,却看见一个自己医学院相熟的教授也在那里典着一个中年人的肚子和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倩丽空姐聊天,不知说到什么高兴的事,逗得空姐正哈哈大笑,她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半遮着红唇,典型的丽人姿势。
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相互问候。“你好你好。许久不见。怎么,又去中国?”丁一问,拍了拍他那浑圆厚实的肩头。
“是啊。一年十几次,来来跑。”对方答。这人是个前几年中国的千人计划学者。
“你干嘛不将这里的实验室关掉呢?全心全意中国多好,省得这么来跑。”丁一知道他老婆和孩子都留在美国,不愿和他一起中国。他和这里的学校谈好条件,暂时还保留着职位。丁一知道许多到中国去的长江学者,千人计划学者都像他这样留一手,脚踏两只船。于是许多人像海鸥一样在太平洋上空飞来飞去,形成了一道独特景观。
“不能呀。万一哪一天中国那边不行了,连个退路都没有。我已经在美国这边交了许多年的保退休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不划算,将来还想到美国养老。中国那边看病是个大难题,没有美国这边方便可靠,服务质量好。我前些时有点小病,早上六点钟就起床排队看专科门诊,到了跟前,医生只看了几分钟就将我打发走了,给我开了很贵的药,气死我了。哪像在美国看病,护士先给你测体重,量血压,然后医生问长问短,听这摸那,细心体贴,哪次不是半小时。在中国看病要是没有熟人引荐,小病也给看出大病来。”
丁一笑道:“你这不是两岸通吃?”
那人压低了一点声音:“再说中国评院士容易一些。争取争取说不定还有机会。到了那时,我就把这边全辞了,再全心全意到中国发展。”说完嘿嘿低笑。丁一笑笑表示理解。那人反问道:“你不是在中国有许多作吗?不过你好像跑得不勤嘛。”
丁一答说:“我已经三年没有去中国了。”
“是不是和那边断了,不作了。”
“那倒不是,要太忙。小孩上高中,然后考大学,还要申请科研经费,带学生和博后,忙得团团转,一路下来,时间就耽误了。”
“两位大教授,要不要喝点什么?”站在一旁的空姐饶有趣味地听他们聊着,插了一句。于是两人各要了一杯矿泉水。空姐说:“你们继续聊,我到前面送水去了。”
空姐走后,两人继续聊天。那人说:“其实你在国内的联系挺多的,条件好,为什么不去中国发展呢?现在小孩也大了,可以考虑了。”
丁一摇摇头说:“中国那边倒是反复邀请,但是我不想。”
那人循循善诱,颇有心得地说:“那边诱惑太大,现在钱多,都是玩虚的,那钱不要白不要哇。申请到了科研经费,可以有一笔可观的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