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趴在程鸣羽身边嗅来嗅去。
“可你身上有山野的灵气,还有这么浓的花香。”大兔子说,“不寻常,不寻常。”
程鸣羽正要解释,忽见有两个影子从薄雾与晨曦中走来。一人两兔立刻噤声。
走在前头的是个将头发剃得极短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是一色的黑,只露出一张黄脸,连双手都紧紧拢在袖子里。他背着一个黑色布囊,沉甸甸地坠着。
他身边走着一个挎篮子的妇人,腰背佝偻着,嘴上还在喋喋说话:“……鬼师大人,一定要救活我儿啊。”
鬼师颇为不耐烦。“能不能救活,得看他们还有没有寿数,我怎能跟你打包票?”他又问,“你说找到了换命的人?”
“找到了,两个兵,又高又健壮,特别合适。谁想到呢?就这样跑我家院子里来了……估摸是从长平逃出来的,那边死了许多人。”妇人干哑地笑了一声,很快又惴惴不安,“可我,我这是作孽,死了之后要下……”
“那你还救不救?”鬼师站定了。
妇人毫不犹豫:“当然救。”
他们渐渐走远了。
程鸣羽又紧张又怕,起身抓起两只兔子就要跑。
兔子在她怀中挣扎:“做什么!”
程鸣羽:“跑啊。”
俩兔子齐齐出声:“不可不可,我俩到凤凰岭,是为了救人。”
程鸣羽把它俩放下了:“救什么人?”
原来两只兔子一雌一雄,是同胞兄妹,都是长平镇逃出来的。昨日炮弹袭击长平镇之前,兔子的主人便出发前往凤凰岭。俩兔子随后想到凤凰岭能进不能出,生怕主人遭难,于是紧随着也进了凤凰岭寻人。两兔进山时为方便搜寻,特意化成人形,无奈两人成精不久,修为太浅,人形维持一段时间后便恢复了原状。
恢复原状之后,它俩就迷路了:因为人形时所看到的景物与兔身所见大不一样,兔子太小了,只能贴地行动。兄妹俩在这里苦苦绕了大半日,最后遇到了同样迷路的程鸣羽。
“方才那妇人说要拿两个兵来换命,我家主人和他侍从加起来,正是两个兵。”兔子抖抖尾巴,“人,你别拦我们了。”
两只兔子朝着鬼师与妇人离去的方向贴地奔跑,很快也消失了。
程鸣羽朝着反方向走了一段,心里记挂着那两只兔子不知要如何救人,又想起穆笑和应春都恳求她救一救凤凰岭。
她最终还是转过身,追着兔子一同去了。
鬼师抵达妇人的院子时,院子里空无一人。
妇人摸到柴房去看,柴房也是空的。
院中倒是有几个军鞋的大脚印,妇人仔细看着,忽然发现脚印直接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她脸色大变,扔了篮子就往屋内跑。
鬼师在院中叩拜四方鬼神,片刻后才见妇人走出。
“你孩子已死了?”
“没有。”妇人摇头,“可已经认不出我了。”
她满脸忧愁,紧张地瞧着鬼师从布囊中拿出各样工具。
“那两个兵不见了,怎么办?”
鬼师并不言语,拿着水杯与纸、线等物什,走进了药味浓烈的房中。
山民贫瘠,这屋内倒是干净整齐。床铺四面悬着布幔,隐约能看到里头躺着两个身量大约十一二岁年纪的孩子。鬼师将三根漆黑的竹立香插在香炉之中,把香炉摆在门前,走到床边。
揭开布幔时,鬼师忽地一愣,随后转头看向妇人。
“不能救了?”妇人颤声问。
“可以救。”鬼师说,“只是极困难,需要更多的钱。”
妇人见他将水杯纸张等物收起,又惊又疑:“你不测一测寿数么?”
“我说能救,自然能救。”鬼师袖手站在床边,“可若是见不到银钱,我不便作法。”
妇人愣住了,双手绞着衣角,咬牙思索。床内的两个孩子正浅浅哀吟,声音细弱无力。
“家中还有一些……”妇人低声说,“我去取。”
此时,芒泽下方的林子中,穆笑正与应春面面相觑。
“人呢?”
“跑了吧……”应春摸摸下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