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龙门山色、马寺钟声、金谷春晴、邙山晚眺、天津晓月、洛浦秋风、平泉朝游、铜驼暮雨。”李成轩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同管弦埙箫般悦耳,随着秋季晚风徐徐飘入西岭月耳中,像是描摹出了那景色画面,不免令人沉醉。
西岭月一时沉浸在“洛阳八景”之中,向往地叹道:“我真想都看看。”
李成轩笑了:“这有何难?除了‘金谷春晴’不到时候,剩下的七景自不能错过。”
“真的?”西岭月甚是惊喜。
李成轩颔首:“我着急赶路便是想在洛阳歇脚几日,一览美景风光。”
西岭月闻言不禁拊掌:“太好了!王爷可一定要带着我!”
她的双眸在灯火的映照下澄然发亮,透着无比期待,便似那伊河之水般清澈灵动。李成轩望着她的双眼,噙笑回道:“有好事岂能少了你。”
西岭月粲然一笑,正想高呼“王爷英明”,话还没出口,便听到一句呼唤:“月儿。”
是萧忆。
西岭月和李成轩循声望去,便瞧见他手捧一只锦盒站在不远处,仍旧那般淡然出尘,面上辨不出情绪。
李成轩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落在他手中的锦盒上,沉默一瞬,朝西岭月回道:“你们慢聊。”
不等对方答话,他便迈步离开
,待走过萧忆身边时,后者从容行礼:“见过王爷。”
李成轩略微颔首,脚步不停地走了过去。
萧忆旋即上前,语带温情:“月儿,今日是你生辰。”
西岭月抬首望向天际圆月,想起自己的身世,一时黯然:“是啊,又到中秋了。”
不过民间风俗是不会年年做寿的,唯有襁褓之中的婴孩和年过半百的老人才做寿,寻常人家都是“逢十寿诞”。故此,西岭月并不觉得这个十八岁生辰有何特别之处。
萧忆将手中锦盒奉上,笑道:“我晚间跑遍了整个洛阳才找到此物,月儿,生辰吉乐。”
“生辰吉乐”这四个字,西岭月年年都会听到,以前的十七个年头里,萧忆从不忘为她祝寿,送她各种各样精巧的玩意儿。而今年……
她默默抑制心中苦涩,接过萧忆手中的锦盒打开来看:是一支极其通透的翡翠玉簪,簪尾雕刻着一弯新月,月上伏着一只小小的玉兔,煞是精巧可爱。
西岭月也不矫情,将簪子收下,抬眸笑道:“多谢忆哥哥,我很喜欢。”
萧忆似乎长舒一口气,不由自主抬起手来:“我替你戴上。”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吓得西岭月连忙后退一步,低头避过:“不不……我回去自己戴。”
萧忆已经伸出的右手一顿,只得握拳收回,沉默良久,才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出法子的。”
哪有什么法子可想,西岭月低头苦笑,
但没有挑明,敷衍着点了点头。
此后两人都无话,气氛一时凝滞。就在此时,寺中一个小师父突然跑过来,双手合十朝两人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檀越,福王有客前来,请两位回寺里相见。”
有客?这么晚了,谁会过来?西岭月觉得奇怪,与萧忆快步返回香山寺。
此时李成轩和郭仲霆都已经到了,正与另外一男一女站在中庭院子里说话。西岭月定睛一看,来的哪里是客人,分明就是白居易和郑婉娘!
她心中大喜,连忙迎上去:“白学士、婉娘,你们终于来啦!”
白居易与郑婉娘一同回身,便看到西岭月出现在拱门处,身旁站着一个白衣出尘的男子。两人的眼光都定在他身上,良久才回过神来,应了西岭月一声,又与萧忆见过礼。
双方客套一番,一同进了内厅说话,萧忆适时告退,西岭月也没拦他,抱着锦盒进屋与几人细聊起来。她这才知道圣上已派遣中使从长安出发,欲前往镇海做最后的抚慰劝说,倘若李锜仍旧不肯进京,圣上便打算与他撕破脸了。
白居易从李成轩处得知此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晚便与郑婉娘悄悄离开镇海,到东都洛阳来与几人会合。
“哦,难怪王爷要在洛阳逗留几天,原来是在等白学士和婉娘!”西岭月终于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