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所不得不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跟记者们捉迷藏。
就在五环的入口处,严谨走下囚车。
天下着雨,他打开车门,夹杂着泥土芬芳的湿润气息一下子灌满鼻腔肺部,隔离带外的桃杏开得累累垂垂,让人顿时萌生出微醺一般的惬意。
他看到路边停着两辆熟悉的车,程睿敏和严慎各撑着一把雨伞站在车前。他们的微笑在他看来比春天的细雨与微风更加动人。
他走过去,嗓子里有轻微的哽咽:“小幺!严慎!”
严慎扔掉了雨伞,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开始痛哭。他轻轻拍打着妹妹的背:“你这个丫头,哭什么呀?从小就这样,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都孩儿妈了,你能不能长点儿出息啊?”
严慎捶他的肩膀,破涕为笑:“从小就是埋汰我,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看到旁边的程睿敏,严谨推开严慎,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严谨说:“兄弟,我就说了,像我这样的,从来都是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程睿敏笑笑,却笑得难以舒展,仿佛有沉重的心事压在心头。拍打着严谨的后背,他低声说:“到我车上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没问题。”严谨放开他,自己拉开车门,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哎,季晓鸥呢?这么大的日子,她居然不来接我?太不像话了!”
严慎和程睿敏交换了一个眼神,程睿敏微微点头,将严谨推进后座,“你先进去,我慢慢跟你说。”
严谨坐进车里,才发现开车的是谭斌。他皱起眉头:“小幺,我妹妹肚子里可是怀着你程家的种,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媳妇儿,让她给你当司机?”
谭斌回头笑笑:“我才六个月,利索着呢,没你想的那么不中用。”
程睿敏这时钻进来,坐在严谨的旁边,对谭斌说:“媳妇儿,快开车吧,别待会儿那些媒体醒过味儿来,再追上来就麻烦大了。”
谭斌答应一声,车轻快地驶上五环,一路朝着市区cbd而去。她听到身后程睿敏压得低低的说话声,也听到纸张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是程睿敏交给严谨一封信。她不敢回头,只是从后视镜里悄悄地张望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里没有焦点,恍如灵魂已经出窍。她移开视线,不忍再看下去。直到快进四环,程睿敏忽然对她说:“谭斌,路边有麦当劳,你去吃点儿早餐吧,再买两杯咖啡回来。”
谭斌答应着,在路边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出去了。
等她吃完简单的早餐,提着几杯咖啡走回来,却隔着车窗看见严谨靠在程睿敏的肩头,双手将一张信纸遮在脸上。而那信纸的中间,有一块湿润的阴影,正在越扩越大。
谭斌不敢开车门,更不敢进去,只是呆呆地望着两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男人无声的痛哭,所以不知道突然见到竟会令人如此震撼。车窗内的程睿敏抬起头,两人的视线纠结在一起,皆是百感交集的模样,最后程睿敏撩起自己的风衣,挡在严谨的头上。
雨下得渐渐急了,路上有了积水,雨丝落在地上,泛起一个又一个的水泡。碧桃的花瓣在急雨中凋落,红白粉绛,落英缤纷,带着难以挽留的遗憾顺水而去。
季晓鸥被葬在西山一个风景秀丽的墓园里。
严谨蹲下身,将一束白玫瑰放在她的墓碑前。他知道自己来晚了。明知道晚了,却还要来。因为他居然还希冀着会有奇迹发生,仿佛见不到她的墓碑,她已经离开这件事就不是事实。如今终于面对着她,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跳到疼痛,像是被活生生绞碎了。
这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他:“你是严谨?”
严谨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衬衣的清秀女郎正低头望着他。
“你是严谨?”她再次问道。
“是的。您是?”
她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里握着一束小小的野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她将野花挨着那束白玫瑰放好,然后对严谨说:“我是晓鸥的朋友,专门在这儿等你。她曾托付给我一件事,我要离开中国了,所以把它再交还给你。”她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严谨的手心里,“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