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身侧,眼神中透出一点怜悯, 叹息道:“戗歌, 他已经走了,不要为难自己。”
跪坐在地,怀抱名为王珏遗蜕, 实为王瑄肉身的卫戗,湿漉漉的眼睛斜向上瞟着桃箓:“为什么非要针对他?”
桃箓沉默了片刻后,在卫戗身侧蹲下来,漫声道:“想来你大约已经猜到,小生的真身,实为一棵桃树。”
此刻眼底心中只有王珏的卫戗,哪有闲情在意桃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只想知道:“要怎么做,你们才肯把他还给我?”
桃箓仍兀自倾诉:“你猜,家师缘何收小生为徒?”
卫戗咬牙闭眼:“我让你把他还给我!”
“夸父逐日,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此后,桃木成为伐邪制鬼的上品。”桃箓轻笑一声,“其实那一日,你最先看到的,分明是我。”
卫戗快眨几下眼睛,刷掉眼眶里再次蓄满的水泽,疑惑地盯着桃箓:“什么?”
桃箓口气轻松道:“六月的天,我灼灼盛开,你当自己在做梦——”抬手一捋鬓角碎发,“还攀折下小生的桃枝去细看……”
卫戗想起她和王瑄的初相见,那棵藏在迷阵中,老干粗大,虬枝盘曲的大桃树,有些愣怔:“你?”
桃箓再次笑笑,视线转向眼神空洞的王瑄:“因有‘辟邪消灾,震慑妖邪’之功用,家师才助小生提前幻化为人形,将小生收入门下。”
卫戗却联想起她当初闯阵的目的——藏在桃树洞中的金丝楠乌木盒,她眼睛亮了一下,当初王珏曾嘱咐她收好那块雕着“珏”字的血玉……思及此,也懒得继续听桃箓讲述他,不对,是“它”的成长史,鎏坡已经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帮人,他们自然不会让“王珏”躺在冰冷的络渊台上,几个身手利落的汉子,小心翼翼将王珏移上担架,步调稳重抬下山去。
看到王珏变成这样,桓昱和谢菀两夫妻十分不好受,特别是谢菀,因为王珏是在卫戗去抢花球时被带走,更是无比自责,桓昱很心疼她,于是找到卫戗替谢菀解释,说卫戗是女儿身这件事,是王珏告知他们的,并且邀请卫戗给谢菀做伴娘,也是王珏提出的。
王珏说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也想要一个像桓昱和谢菀这样的婚礼,只可惜暂时无法实现,所以想要偕同卫戗一起参与进桓昱和谢菀的婚礼,亲身感受一下。
其实婚礼的各项细节已经安排好,可是鎏坡事先特意交待过他们,如果王珏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竭尽所能去满足他……
翠娘曾提到过“吊桥效应”,大意是说人走吊桥,因为担惊受怕而心跳加快,在此期间,恰好邂逅一位异性,很容易令其错将因环境而导致的激烈的心理活动曲解成对对方滋生出了爱情的情愫——要知道卫戗和王珏经历过的,可是比走吊桥更惊险刺激的啊!
因为一颗心遭受司马润重创,所以卫戗总是小心维护,不让它再次受伤,可她一次又一次涉险,每每都有王珏陪伴左右,爱情的萌芽早已端倪可察,只是一朝被蛇咬,再遇玉带也惶恐,长久的克制伪装,在进入这样静谧祥和的环境中,又被刻意引导,终于突破枷锁。
看着王珏在她眼前倒下,卫戗心魂激荡,可直到听完桓昱的话,方感觉悲从中来——相识这么久,除去小打小闹地纠缠之外,王珏几乎没对她提过什么实质性要求,但他亲口对她说过,想要在这里与她成亲,结果却被她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他嘴上爽快地回她:“好吧,听你的。”其实内心还是报以无限憧憬。
一如前世出征前,诺儿抱着她的腿哭求:“娘,不走,要抱抱!”还有最后一次与芽珈生离,芽珈双手紧紧揪住她的箭袖,连连摇头,“戗歌……不要走……求你……求求你……”她狠心拒绝,又抛出承诺,却再也无法兑现……带着缺憾的别离,更是锥心刺骨!
卫戗安抚了桓昱,又宽慰了谢菀,获悉桓昱已经下定决心,要带谢菀出境,毕竟卫戗是受桓公所托进来寻他,却搞成这样,叫他和谢菀如何心安理得在这里躲下去?回去让桓公知道,卫戗不负他所托,至于将来何去何从,到时候再说。
桓昱和谢菀走后,翠娘也过来他们暂住的公寓,还带来一堆她的“珍藏”,说是知道卫戗即将离开,送给她一些纪念品,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