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欲赦不赦,嗣后勿改。念及皇室颜面,便不在朝堂宣读。牟指挥,您收好圣旨。咱家还得去昌国公府、建昌伯府传旨,先告辞。”
“公公请便。”
沉思片刻,牟斌唤道:“沈越。”
“在。”
“你去给张鹤龄传旨吧。”
沈越激动莫名,俯身便拜。
牟斌受了他这一礼。
回首叹了一口气,无人知晓。
诏狱东面第四座牢房。
因知其犯下大罪,绝无出头之日。
囚室内只草草堆了一堆稻草,勉强算作床榻。
被囚车折腾了半天,从未吃过这等苦头的张鹤龄早早囫囵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浑身酸麻的打颤。
但再不想睁眼,身下冰凉的触感,酸臭的气味也在提醒他。
这里不是他气派非常的侯府。
触及周身环绕的铁链,面前冰凉的门栏,思及前事,张鹤龄猛地扑向牢门,用力捶打门栏,大声嚷道:“放本侯出去!本侯是被奸人陷害!本侯是被奸人陷害!听到没有!放本侯出去!”
狱卒巡视牢房,听见张鹤龄又在耍浑,啧啧笑道:
“这位侯爷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少年得志,自然张狂几分,只可惜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可是这位恣意的资本,居然也被他害了。若是我家中出了这等不肖子孙,非得活活打死。”
“要说这人也甚是奇怪。害了太子殿下,不是自己给自己埋座坟么。”
“这张了年岁,又不一定长了脑子。”一位年岁较高的狱卒开口。
“皇后娘娘也算是尽力教导了,前阵子自个儿抄了寿宁侯府,连一张地契都没给他留下,豢养的奴婢、家妓通通发卖出去,整个侯府只有寿宁侯媳妇一个院子没怎么动。被娘娘鞭子一抽,足足一年都没出去祸害人。可惜啊,谁能料到他这么蠢,竟替藩王卖命。”
“什么!头儿!果真?”
“富贵迷人眼啊,十箱金银财宝,竟就能舍出命来,替藩王做事。”
年轻的狱卒傻眼。
几人正唏嘘,剑眉星目的千户走来,瞥见男子凄惨行状,只觉心头一口浊气终于吐出。
“罪人张鹤龄接旨。”
张鹤龄勉强跪下。
“寿宁侯张鹤龄,自封爵以来,霸占良田,豢养家妓,横行街市,骚扰百姓。不思悔改,竟妄图颠覆社稷,谋害太子,罪不容诛。念及朝廷颜面,除爵、废为庶人,终身□□诏狱,遇赦不赦,嗣后勿改,钦此!”
唏嘘的狱卒略略感慨几句,恶有恶报,囚室中的张鹤龄只觉脑袋嗡嗡作响。那字字句句,都像鞑靼的刀剑,仿佛一下子将自己剁成肉泥。
除爵……
废为庶人……
更重要的是“遇赦不赦,嗣后勿改!”
这八个字,注定了自己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不!
一定是奸人陷害!自己怎么可能谋害太子!
一定,一定是在假传圣旨!
对!
皇后是自己亲姐,太子是自己亲侄,母亲是国公夫人,弟弟是堂堂伯爷。
自己乃当朝国舅!
怎么可能!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沈越笑了。
本就是一张俊容,笑起来真叫人面红耳赤。
别说是女子见了会暗暗发呆,就连在诏狱呆了大半辈子的狱卒,猛瞅见千户大人这万年不动的“僵尸脸”突然解冻,也是满脸不自在。
“弘治二年,你在京郊纵马,与一农户家牛车相撞,农户年仅六岁的稚女,当场丧命。”
眼见沈越笑容越来越大,眼神越来越冷。张鹤龄只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那赤红的信子,仿佛下一刻便会擦过自己的脸,咬断自己的脖子。
“尊贵的前寿宁侯,那名女童便是在下亲妹。”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沈越的眼睛越来越亮。
“您尽管放心,在下一定稍有空闲,便来好好招待您。”
男子身形苍健,俊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