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不知道会不会受陛下厌弃。自己儿子的爵位,自己这昌国公夫人的荣华富贵……
想着想着,忽然就看见自家儿子喊着什么,喊什么呢?
不管了。
好累,我要歇一歇。
珠翠玉碎。
鬓角冒出雪色的乌发散乱。
贵贱无常,生死由天。
当晚,太医诊出,昌国公夫人中风。
这段时间,谁都知道,陛下脾气不好。
自陛下践祚以来,少用刑狱,便是动怒,也绝不公然在朝堂动武。
但前日,一个愚笨的给事中刚刚提起宫中皇嗣单薄,宜采选妃嫔,便被大汉将军拖在地上,除服,除帽,当殿施了一场廷杖。
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原本还能痛喊,最后没了声息。
交好的同僚刚刚踏出一只脚,便被前排上司的眼神,后排下属的笏板止住。
能够立身朝堂的,极少是个傻子。
户部要钱给钱,要粮,梗着脖子也说三天之内一定凑齐。
大理寺面对着杀人,贪墨,走私的案子,全部一句“斩立决”结案。
都察院弹劾的奏折不痛不痒。
据说连司礼监都提前与阁老打了招呼,除非是军情紧急,让陛下上火的折子得酌情扣留。
满京官员,品得不能再品。
连顺天府接的案子都少了大半。
勋贵、官员子孙当街斗嘴,没一盏茶的功夫,便被赶来的家人劝走。
按照罗编修的话说,“这个时候,谁敢摸龙须呀。”
徐穆嘴角动了半晌,终究笑不出来。
罗钦顺叹了一口气,“你也别着急,宫里太医院基本都在围着坤宁宫转,半个医学院上阵,连安乐堂的吴大夫都被请进宫里了,全天下的良医基本都在,区区一个天花,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福运无双,定能逢凶化吉,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徐穆低头想了半天,突然起身,“允升兄,听说寒山寺的佛祖最灵,小弟去了。”
“唉?你……”
“告辞。”
眼见徐穆眨眼便没了踪迹,罗钦顺放下手,悠悠慨叹,“多事之秋啊。”
是啊,多事之秋。
接到各地发来的情报,牟斌在北镇抚司大堂踱来踱去,极其罕见地犹豫。
天子这段日子就像被捂着的炮仗,稍一点火,便会燃爆。
查明之事,当奏不当奏?
太子殿下得了天花,皇后娘娘伴着,同样性命攸关。
若陛下气出个好歹,别指望谁会给自己好脸色。
眼见快到了宫门落钥的时辰,心一横,扭头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中,天子端坐御座,闭目养神。
苗永看着牟斌脸色,心里就是一沉。
对视一瞬,牟斌便知其意。
“牟斌。”
“臣在。”
“有何事奏禀?”
“臣奏,查寿宁侯日前借皇后生辰,将内藏天花血浆的玩具藏入寿宁侯夫人进献的贺礼中,由坤宁宫女官锦绣,指使守夜的宫女放入太子被中,致殿下感染天花。”
顿了顿,“查锦绣,实是晋王府中一名婢女所生,不知其父。”
眼见弘治帝依然不露情绪,牟斌接着奏道。
“晋王前日在狱中胡言,‘一命还一命’,臣讯问无果后,命审讯晋王府众人。一名奴婢说出,似乎与晋王嫡孙有关。臣详查之下,发现确有隐情。成化十八年,晋王嫡孙在晋王府右长史家中,与右长史嫡孙同时误入池塘,后因风寒病死。臣一一排查当时来宾,发现一位令县县令的嫡次子夭折,与晋王嫡孙有关,此县令与万妃兄侄有旧,借势掩盖了痕迹。四年前,其嫡长子酒后无意吐露实情,一家老幼,全部在家中一场突如其来的走水中遇害。”
苗永听罢,心感弘治帝已是怒火中烧,赶紧发问,“即便是与万氏父兄有关,如何与太子殿下扯上干系?都已经杀了一家老幼,还不知足?”
牟斌略抬眼撇了撇弘治帝,只看见下巴,头低得愈深。
“陛下践祚,万氏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