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如果还能重逢……
就在这时,一声遥远的叹息响起。
海面上突然凭空冒出一座孤岛,狭小的荒岛上,是一座莉莉丝从未见过的奢华殿堂。欢快的弦乐响起,高大的大门在她身后合上,隔断了外界可怕的风雨,内部装潢极尽华丽,纤尘不染的水晶灯,静静悬挂在穹顶上,金色的地砖熠熠生辉——一间气派的舞厅。
她有些茫然。这是……谁的记忆?
不知藏在哪里的弦乐团不知疲倦地演奏,光可鉴人的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莉莉丝向深处看去,只见角落里的软榻上,一只雪白的狐狸优雅地卧着,兴致缺缺地打量着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安全感只是一瞬,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她向外跌去。瞬间,狐狸几个起落来到她的面前,嘴里叼住了一个白色的光团。
走吧,孩子。
这片领域不属于你。
我可以替你保存记忆,等你足够强大,再来取回它。
是非常冷淡的女声,可听起来又很温柔。莉莉丝模模糊糊地想着,会是谁呢?
---------------------------------
埃夫里卧倒在黑暗的山坡上,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观察着不远处耸立的巨塔。
塔身一片漆黑,看起来空无一人,只在轮廓线上有一点指引飞行器的微弱光亮。戴上护目镜,可以看到塔基四周遍布的各类探测系统,来回扫描的红外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阻断了地面突破的道路。
如果要突袭……只有从空中突破了么?
埃夫里看着堡垒一般的防御外壁,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向前挪了一段距离,掏出星闪改良的探测器,开始分层扫描这座巨型建筑的构造。
塔太过高大,完整生成全息模型,大约需要半个钟头。
自从当上队长,星盗头子很久没有独自出过任务,此刻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枕着左臂,仰望空无一物的夜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抬手,有些颤抖的指尖,抚上那道曾经竭力掩藏的疤痕。
环状链……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潜意识里,害怕他们发现后,会伤害你。”
迟到了一百多年的解释,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隐约记得,她发疯的时候,会用能够到的所有尖锐物体,来尝试割伤他的额头。有一次,疼得狠了,他猛然挣了一下,锋利的玻璃划过左眼。
年幼的他捂着剧痛的眼睛,心下一懔,以为自己要瞎了。天可怜见,那块玻璃片,堪堪割破眼角,几个月后,只留下一道贯穿左脸的浅粉色伤疤。
母亲向来只会沉默地流泪,好像做错的人,是他。
也许曾经恨过,或者没有。
他想起了那只在矿场偶遇的青鸟,她也有一双病态的,虚弱的,又充斥虚假温柔的深色蓝眼睛。几天前,她张开翅膀护住自己,就在他的眼前,那样脆弱地碎裂开来。
爱,或者不爱。在生死面前,又算什么呢?
“滴。”
扫描完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埃夫里如梦中惊醒,小心翼翼地把仪器收回怀内。
就在这个瞬间,他凭着直感向身后的森林看去,就地一滚,躲过了一排无声的攻击。射线枪在他身侧的草地上形成数个黑色的焦糊弹孔,埃夫里眯起眼睛,在掩体后默默地握紧了武器。
来人并没有和他僵持,直接放弃了远程武器,鬼魅般的身影从侧面直扑而来。埃夫里勉强架开第一击,两人翻滚着扭打在一起。这样近的距离,和含硫的空气,决定双方都无法使用热|兵|器。
他们沉默着厮打,招招致命,险象环生。
敌人略占上风,在又一次翻滚后,稳稳压在上方,用手肘,死死抵住了埃夫里的咽喉。不远处的探照灯一闪,凭借着微弱的光,两人都是一愣。
“是你?!”
埃夫里呼吸急促,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金发一片凌乱,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发带早不知道掉在哪里,身上有许多凌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