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甩开她,见到她鼓囊囊的笨拙样子,心底顿时又软了,陪坐下来道:“乌卓玛,杨老弟是英雄好汉,这段日子与他相处久了,心里面越来越敬服他,可我……我忽日列便是孬种了吗,他能够面对危难,置生死与度外,我忽日列便做不到不成,你不是也总说,杨老弟是你唯一信得过的人,你便信不过我?”
乌卓玛垂泪道:“我自然信你,可我怕……我怕……”
忽日列叹气道:“你忘了你丈夫曾是吐蕃猛士了吗,我的一对熟铜棍下,还从来没有败给过外人,只要对手不是杨老弟,我就算打不过他,留下性命总是成的。”
忽日列桀骜的竖起眉毛:“况且我只要能顺利说服哈克钦,不得已了,将他绑也绑走,便算功德圆满,乌卓玛你放开我,三日之内,我必定回来。”
乌卓玛坚定的扬起脸蛋,咬住嘴唇道:“你去也行,但是……我一定要跟着你,你说没有凶险,我看着你,再说过去这么多年,我陪着你出生入死,你不怕死,我也不怕,万一你……万一你回不来,我和孩儿……能活得下去么?”说罢痛哭一声,死死的撞进忽日列的怀中。
……
“报……”黑幕细雨下,洛都皇城灯火通明,所有能烧得的东西,全都烧了起来,皇宫内乱作一团,宫女,太监和妃嫔们抱着脑袋四处逃窜,不时的……还有一队队龙武卫拿着钢刀冲过,宫中的好几座大殿都起了火,细雨浇不灭大火,黑烟冲天。
一队卫兵列甲,慌乱的冲进金殿中,气喘吁吁的迎头跪下狂喊:“启奏皇上……东门,南门已破,江东军……江东军已经杀进来啦!”
金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仁宗坐在宝位上,庞国华战战兢兢的站在他背后,抬头向他扫去,只见仁宗恍如木塑,不闻也不动,下面的城防卫兵们吓得面色如土,几乎连话都说不顺口了,仁宗却是毫无察觉。
士兵们浑身颤抖的跪在地面,铠甲上雨水沾湿了一尘不染的红毯,他们抬头一看,见到皇上穿着龙袍,带着金冠,一只手伏在椅座上,双眼目注前方,卫兵又喊一声:“皇上,反贼们……杀进城啦!”
静默半晌,仁宗挥手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这句话便像从他的嘴角边挤出来,甚至连嘴唇都没动一下,背后呼天抢地的喊叫声传来,卫兵们心知无力回天,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退下去,刚一走出皇宫门口,顿时一齐将身上的铠甲解下,钢刀扔在地面上,穿着单衫逃命去了。
庞国华心急如焚的盯着仁宗,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皇上……”
远处灯火一闪一灭,仁宗木讷的转回头:“嗯……”
庞国华苦着脸道:“皇上,要不要即刻宣召大臣们入宫秘议?局势危急,我们……可要有对策啊。”
仁宗哼哼冷笑道:“大臣们,他们要是心里还有朕,这等时刻,怎么会不陪在朕身边?他们是想坐壁上观啊,朕倒了……他们马上便能另立新主,这个时候,谁还会进宫来见朕啊……”
庞国华听得心底一沉,颓然的垂下脑门,“诶……那……那眼下怎办才好,过不多久,江东军便会杀过来,皇上……皇上……”庞国华说到这里,失声痛哭起来,口中大叫两声皇上,跪倒在地。
仁宗回头冷着眉宇道:“你还叫我皇上?你不去逃命?”
庞国华频频叩首道:“小将乃皇上一手提拔,知恩感戴,眼下乱臣当道,小将绝不会丢下皇上,只要有一口气在,小将便会护在皇上身边。”
仁宗哈哈怪异一笑,拉住他道:“好!好!好!”
庞国华站起身,抽出腰间的钢刀,咬牙道:“皇上,不如我们换了装束杀出去,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乃真命天子,假以时日,必能东山再起,今夜之事,有一天调转过来,也说不定!”
仁宗眉心一动,呆呆怔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口中复念两声,又惨笑道:“哪还有青山,哪还有柴火?”
庞国华咬牙道:“有的,天下这么大,只要有一方诸侯愿意拥戴故主,就像鲜于老贼那样为我们率众起兵,我们便有一丝希望,皇上是先皇诰命的天子,名正言顺,何愁没有投效之势?”
仁宗怪异的抬起头,盯着庞国华道:“你……你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