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亦没有一文半字。是以此她们回京投亲,心上十分惴惴,总觉迎来会是冷声冷语,却不想竟是如此。
石青又想到姨母初见自己时那刺人目光,想到姨母那眼角微挑的微黄猫眼,不由一个寒战。但又想到刚才家宴上姨母为母亲解围,讲解如何拆蟹时的非凡风采,不由更加迷茫。
这般思来想去,不觉已鼓打三更,石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昏睡去了。
☆、陆*来处(一)
陆海尘撑了花锄依在墙角,只觉那股真气自发从下丹田旋过会阴直达尾闾,一股温热酥麻的舒服顺着小腹扩散开来。正在奇怪,难不成着这回它居然要自己走小周天么,有这么好的事儿?哪知将将要到命门,它突然就倒回头来,逆着来路一路横冲直撞到中丹田——胸口顿时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急急运功想把它压下:刚在气海里聚了一口气,心尖那物一阵蠕动,先前那股真气竟像得了召唤般,“嗖”的一晃直捣膻中——眼前一黑,瞬间已不能内视,一头倒在菊花丛中,紧接着周身几处大穴一齐针扎指掐的疼,嗓子一甜,一口血就喷到眼前菊花根上。
待到骂了心头那蛊虫十万八千次,又将骆沛那厮凌迟车裂扒皮抽筋了二十万遍,陆海尘才勉强有力气睁开眼。但愿四下无人,要被人看见刚进漕都府的小厮身体这般病弱,定要赶了出去,那时等着自己的怕就不是吐血这么温柔了。
恍惚中看见艾东儿由花丛中走来,一袭轻纱,精灵般透明的面孔,小嘴蠕动,浅浅笑,淡淡眉,眼角微挑,就那么静静望着他,眼神里居然含着悲悯的神色——陆海尘心上一阵悸动,脸上不由浅浅露出个满足的笑容来。
于是他明白自己这是要死了:艾东儿什么时候悲悯过?倘若让她看见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定然立刻就蹲下,好奇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大约总要捡个树枝类的东西,戳戳,然后“咦”一声,“你死了?你真死了?你死了我就不客气了。”估计接下来她就要兴高采烈的扒了他衣服,兴冲冲撕了他的皮,再顺着机理一刀刀剖开,好好看看“你筋脉到底和我们哪儿不一样啊?”
其实原本都是一样的。
那一天,晨练已过,早课未始,大伙儿都在屋子里换汗水湿透的衣服。听说骆沛找他去,一屋子人瞬间沉默。陆海尘心里“咔嚓”一声,好似什么东西碎裂了般。只想着,是此刻就拔剑自刎呢,还是路上寻个机会逃?
自六岁被掳上这丫岭以来,所受艰辛何止万千,每日里不过厮杀搏命,几次苟延残喘命悬一线。心中所谓“希望”,不过是远在陆家湾的亲人,活着便有机会逃走,能活着重新见到爹娘大哥,便是此生最大心愿。因此纵使“活着”如何艰难,他也从未生过自尽之心。眼下骆沛这一召唤,却使他顿生死念——早知如此,他就该早在自己脸上划几道——要不要此刻就划几道——自己堂堂男子,再怎么也不肯做人家娈童!
正想着,手腕突然被抓,一个激灵,下意识运功尽全力弹开。回头才看见穆清如一个趔趄后退数步,却依旧不肯放了他手,眼眶中都是泪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才知道自己实在太紧张,已不能自控。连忙几个深呼吸,平稳住气血,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不过一死,又有什么可怕。
穆清如看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我比你好看。我去吧。”
陆海尘脸色由青到红,由红到白,由白到怒,由怒到笑,顺手从床头捞起一面镜子,塞给穆清如:“小清,你很久没照镜子了吧?”
说罢大步向门外走去,兄弟,死一个就够了,你保重。
本想着出门就逃,逃不了往山涧里一跳,此生虽短,倒也干净。一推门却看见骆沛那张笑脸,正万种风情的瞅着他,不由得打个激灵,暗道:完了。逃是没希望了,只剩一个“死”字。又不知他已在这里站了多久,小清的话是不是被他听去了,若听了去,怕是从此小清也没活路。
骆沛那里伸手就拎了他脖领子,举到眼前,一寸寸细细打量:“以前还真没仔细看过,这一看,居然是个美人胚子。”说着作势伸手就要捏他下巴。
陆海尘心下大惊,只想拼死一搏。却没想,手还没抬起来,胸口一麻,浑身就软绵绵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