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俞斯南实在无言以对,乾脆专心开车。
她倚在车窗上,眼神有些黯淡。
最近她总是想着,是不是该从大叔家搬出来了?
看着大叔这几天因为她感冒的事而奔波,现在竟然还为了送她回家,不顾明天一早又要上班,毫无怨言地开了快半天的路程——不只这些,还有她入住以来的每一天,对大叔而言应该都非常困扰吧?
她却什幺也没替大叔做过。
这样的自己,应该是很令人厌恶的吧?
但是,她莫名地不想离开——
「大叔,你听我说喔……」赵一冬试探性地开口,「我在想,我这次回家后,就不再回台北了。」
俞斯南全身一僵。
「如果可以瞒,我也想瞒爸爸一辈子。但就算再笨也知道,这种事瞒不久的——成绩单没寄来、学费单没寄来……这些要怎幺瞒呢?」赵一冬叹了口气,倚在车窗上,「乾脆一次把话说开,总比日后让爸爸自己发现好一些。我打算就藉这次回家的机会,向爸爸坦白。」
俞斯南吮住下唇,因为弯路而转动方向盘。
难怪,她早上放了那幺多袋东西到后车厢里。
「另一方面,我也真的很想爸爸啦。」赵一冬又补充道。
「你觉得呢?」赵一冬歪头,问着俞斯南。
「随便妳。」俞斯南不知道她为什幺要问自己的意见。
赵一冬微瞠双眸,转而敛去惊愕,有些沮丧。
「真兇耶!」赵一冬哑着声音抱怨。
俞斯南一手转动方向盘,一手从旁边拿了一包东西丢给赵一冬。他薄唇一掀:「吃药时间。」
赵一冬「啊」了一声,她完全没注意时间。打开宝特瓶,她準备把药丢到嘴里,却被俞斯南制止:「等等——后座有麵包,吃一点。空腹吃药不好。」
赵一冬摸摸鼻子,「有什幺差啊……」
「妳不是医学系的吗……」俞斯南有点无奈,叹了口气。
「我的身体,又不是病患的身体。」赵一冬嘟囔,握在手里的药丸準备丢入嘴里,俞斯南浓眉一皱,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又看了她一眼,「妳现在对我来说就是病患。听话。」
俞斯南的声音冷中带暖,句末二字着实让赵一冬愣住。他尾音微微上扬,勾得赵一冬脸一烫。她撇过头去,「不吃就不吃……」
俞斯南没发现她的异状,轻轻把手鬆开,又放回方向盘上。
赵一冬嘟起嘴,张开手掌,看着那些药丸躺在自己掌心,忍不住低声自喃:「药都快被你融化了啦……好噁心!」
「说谁噁心?」俞斯南淡问。
赵一冬把药丸丢进药袋里,闷闷地开口:「什幺也没有!」
俞斯南摸不着头绪,淡笑不语。
赵一冬伸手要去后座拿麵包,不料手实在不够长,搆不着,于是她牙一咬,奋力向后倾,整个身体有一半都快越到后座去。
俞斯南和她的侧脸靠得很近,甚至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是放在洗衣机旁边的那罐柔软精,一股清香,闻起来很舒服。
他忍不住缩起脖子,去闻自己的衣领。
他勾起嘴角,低语:「一样的味道。」
赵一冬拿到了麵包,小心翼翼爬回原位,把麵包的塑胶袋拆开,送入口中。
「哦,是红豆口味!」赵一冬眨了眨眼睛。
她望向俞斯南的侧脸,露出笑容,「大叔还记得我爸的补习班吧?那附近不是有一家麵包店吗,他们红豆口味的麵包永远都被抢售一空——听我爸说,妈妈一直很喜欢那款麵包,爸爸还常常因此叫补习班的工读生替他跑腿,去抢刚出炉的红豆麵包。」
说着以前的事情,赵一冬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俞斯南也笑了,眼角有浅浅的笑纹,「我知道——以前学生之间都戏称赵河老师是『红豆主任』,工读生可以不打扫,却不能不去买红豆麵包,不然就会被妳爸骂。」
赵一冬吃吃地笑了。
「原来那些麵包不是妳爸吃的,而是妳妈啊。」
赵一冬猛地点头,「是啊,我爸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