槴花雨,波澜起
「此战,吾国虽只攻佔一城池,但护国将军用兵精锐伤亡甚少,重创邹国且令其兵力败落,哀家很是欣慰。因此哀家决定举国同庆,择良日行三日流水之宴。」龙座上凤韵犹存的女人慵懒坐卧着,嫣红蔻丹依着如葱的玉指舞动,漫不经心的扫视底下一派重臣,而一旁的轩凝则是垂首神游,刻划得过分完美的侧脸都能见着如扇的眼睫低垂,轩凝从未认真参与朝中议事,若不是先帝一道遗令,她宁可待在她的凝霜阁。
「秉告陛下,微臣有异。」
噤若寒蝉的殿内被一道浑厚却清冷的声音划破沉静,朝中众臣闻言譁然,目光凝聚在那身形挺拔的建功之臣上,此话一出也将轩凝的神智带回朝中,担心的望向身旁的母亲。
「有异?说。」安陵媴轻挑着眉,轻视的神情不胫而走,自先帝离世后可没人胆敢恭维安陵媴的做派,撇除轩凝正搅着手绢,殿中之人多以看戏的心态瞅着南宫誉。
「微臣认为行三日之宴实为虚华,战后民心浮乱,宫中行流水之宴不免落人口舌。」字字句句道尽良臣所思,却也令众臣不禁打了哆嗦,南宫誉果然年轻气盛,竟无视安陵媴那从不许人驳斥的性子,一旁的轩凝更是吓得额上渗出点点晶莹。
「落人口舌?护国将军倒是给哀家说说,是谁会给哀家嚼舌!」安陵媴捺不住怒气,正坐于龙座上一把挥下身旁的瓷杯,将一盏金萱浸透那暗红官服。
「陛下息怒。」朝凤殿噤若寒蝉,众臣皆跪地不起,聪明点的臣子都明白安陵媴实权在握,纵使有两督国将军制衡,却无法忽视安陵家这赤裸裸的威胁,众人压根儿没敢声援南宫誉。南宫尚乌纱下已汗涔涔一片,如此情况若在素日,自己是有说话的地位,可碍于眼前犯上的是自己的亲儿子,由他开口却是如何也说不过去。
龙座旁的轩凝更是显得格外不安,衣袖下的一双纤纤玉手搅和着泛红,轩凝瞧向南宫誉无畏的神情是越发担心的颤慄着,身旁的女人虽是自己的亲娘,轩凝却怎幺都捉摸不透。轩凝自小由奶娘拉拔着长大,年过六岁才回到安陵媴身边,对于孩子六年能不闻不问的女人,轩凝无法参透她,也不敢去参透她。
褚天恒身着的官服已被汗珠浸透得深沉,数次想起身却被父亲给压下,一筹莫展之际,巧藇出现于大殿之中,悄悄地替安陵媴换上一盏茶香,瓷杯轻扣的清脆声格外清晰,安陵媴轻抿茶汤,鲜豔如丹的红唇缓缓开合。
「好个清香。巧藇,不如你来给哀家提个点,谁会背着哀家嚼舌?」安陵媴瞇起狐狸般的凤眼,慵懒的身姿微向后头的龙座倾卧,举手投足皆看不出岁月划过的蹤迹。
殿中众臣不禁乱了分寸,纷纷张大眼互瞪着对方的小眼,对于南宫誉这番话是允是罚居然取决于一名女官的应答,不显摆就是要给南宫家下马威?如此轻率的言行已让许多老臣不禁歎息,忧心着朝中要失去个要臣了。
「是。」面对突如其来的重担,巧藇仍是往日不疾不徐的模样,缓缓的搁下手中那精雕木盘,往殿中望去,闯入眼眸是南宫誉无畏的坚定,深沉的眸子除了坚毅再无其他涟漪。
「奴婢以为,自然是无人会背着陛下嚼舌,百姓定也欣然欢庆喜事。但战事方尽,休兵存粮为各国目前要事,若是有心人趁此一机会举兵,怕这三日之宴……」巧藇似有难言之隐垂首,藉以婉转猜测他国之心来表明南宫誉护国心切,朝中一片屏息等待巧藇未尽的话语。
正当安陵媴不耐之际,巧藇对上一旁焦急的轩凝,此举引走了安陵媴的目光,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但对于自己必须巩固的权力,若是有必要仍会惩处南宫誉今日鲁莽之举。
「奴婢踰越,陛下及殿下在此战皆心系战事及军队,如此爱民之心自然不乐见百姓欢庆时仍心悬不安,护国大将军想必是将陛下的担忧给事先防範了。」巧藇净白的额也冒出些许晶莹,对于方才安陵媴一闪而过的笑意,只望自己下的赌能给南宫誉图了个阶。
「喔?凝儿也如此忧民?」瞧着安陵媴笑得满脸春风,眉眼间净是愉悦,让巧藇与朝中众臣稍稍松了口气。
「回陛下,女儿确实十分挂心战事及伤亡。而护国将军不善辞意表达并无冒犯之意,陛下便……」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