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赏银百两』便一声接着一声由妓院的人传遍河面。
方才苏丽儿是唱了曲之后,才得赏金,席朝露却是一露面便得赏,声势一下子便高了起来。
徐敬初此举为她作面子的成份居高,冯泉不禁莞尔笑道:「不是才说要为尊夫人留颜面?你这一赏,明儿个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你新婚未及三个月,便又重临风月了。」
「朝露昨儿犯咳,今夜大概是唱不得曲了。我这是寥表心意,免得她被人比下去了,那可不好。」
感情他昨日便已留连胭脂楼?!
冯泉无言以对,瞇眼看回绣楼。
绣楼上红衣女子的面貌依旧看不清楚,隐约只觉她的体态窈窕,但比之前一位,却只在伯仲之间,也不甚特出。
她谢过赏之后,果真不唱曲,直接便坐下弹琴。琴音似水,宛约流过河面,琴音又似火,万缕情思皆蕴于曲中……
冯泉听得有些醉了。当席朝露一曲弹毕,他甚至有扬声给赏的念头,最后还是古兆腾替他喊出了心中想望,一边还急匆匆地準备跳下小船。
「古兄,祝你旗开,不得胜啊!」徐敬初倚着船舷,懒洋洋地开玩笑道。
古兆腾报以一句粗话,便兴沖沖地坐着小船,奔向绣楼。
绣楼上的席朝露再次谢完赏,覆上盖头。
司仪一声令下,她玉手一扬,绣球高高抛起,底下王孙公子早已挤成一团。忽地吹来一阵怪风,绣球落势未终,竟又被捲起,飘飘地往冯泉他们的画舫飞去。
冯泉还没搞清楚发什幺事,绣球已撞进怀里,徐敬初同时大喊,「接到了!接到了!」
「徐敬初徐公子接到绣球了!」底下的人跟着喊。
「不是,是济仁堂的冯泉公子!」徐敬初连忙澄清。
「就当你接到的好了!」冯泉忙把绣球往他怀里塞。
「别闹了,我来玩玩还说得过去,要是接了綵球,家里可有得吵了!」徐敬初把綵球塞回给他。
冯泉蹙眉,「我已订亲……」
「那又如何?只是作一夜夫妻,又不是要你与她一生一世!」徐敬初失笑,有点受不了他的正经八百,「再说你那未婚妻既然能妹代姊嫁,这点小事想来她也不会介意的!」
「话不能这幺说……」
正僵持不下时,古兆腾回来了,「徐敬初,你的运气实在好到该天打雷劈!离得这幺远,居然也能接到綵球!」
「不是我,是冯泉!」
「冯泉?」
「他不打算要呢,让给你如何?」
「那怎幺成!这样都能接到,那是姻缘天定,老天牵线啊!走,咱们接新娘去!」他一边呼唤奴僕给胭脂楼送赏银,一边推着冯泉回头往船边走。
冯泉推拒不得,其实也来不及推拒。由于消息误传的关係,胭脂楼的人以为接到绣球的徐敬初既是熟客,事情不会有变,因此早早将人送来。
冯泉走回船舷,席朝露已乘舟来到。
「喜钱我替你给了,快揭了盖头!」徐敬初递了碇金子给婢女假扮的喜娘,笑着催促。
冯泉看着端坐在船首的朝露,那沉静庄穆的气态竟真有几分新嫁娘的味道,心下莫名地不安起来,「这……」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揭了盖头,我也要看看秦淮四美长成什幺样子!」古兆腾也催。
冯泉无奈,一脚踏着小舟船舷,弯身扯下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