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这是说什幺话!她是我们的女儿!」
当时还不懂的妈口中的「死」究竟是什幺意思,因此我就一直就这幺的记在脑海里。
一年的时间在家自修,同时倚靠老爸聘请了多名家教,最后顺利在八岁那年上小学,和同年纪的孩子一起参加就学典礼。
在开学的第一天我在全班面前问了老师埋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老师!死是什幺意思?我妈妈叫我不如去死了算了,这到底是什幺意思呀?」
其实我老早就知道死亡的含义,就是要人离开这世界。但我不肯相信母亲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记得一清二楚,却始终没胆向爸妈询问。
全班同学瞬间哄堂大笑,各个对我露出俾倪的眼神,好像发言的这位同学不该出现在这,老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班上同学吵闹,有人开始对我咆哮,甚至丢纸条:「老师!伊釉璃应该去资源班!」「笨到连妳妈妈都不要妳!」
「你胡说!我妈妈才不会不要我!」眼角却不争气地开始掉泪,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男孩有意无意说中了我的内心话,还是不甘心祕密就此被揭露,我对着身旁的小男孩大吼。
接着身边有愈来愈多同学对我说着类似的话。
踏入小学的第一天,我就遭到班上同学的款待。当天放学我哭着回家对妈说一整天下来被人欺负嘲讽的事,从头到尾妈没说半句话,只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彷彿对我所说的一切装聋作哑般的不当一回事。
当时唸高一的釉恩正巧放学回家,手也没洗就踏入厨房,「哇!好香!」
「刚下课呀,我的宝贝儿子!来——嚐一口妈为你做的鸡汤,现在正在发育,营养一定得均衡,妈今天还去中药店给你抓了好几帖长高药……」
印象中母亲应该是什幺模样?我从来没有深切体会过。仅能透过釉恩身上看着、想着,进而做些揣测。
「妈妈,我也想要吃……」我拉着妈的围裙,不及妈腰际的身高,正抬头望着妈餵釉恩喝鸡汤的模样,我一开口,前一刻笑容满面的妈表情瞬间铁青。
「妳滚一边去,在我旁边晃来晃去做什幺?碍手碍脚。」和同年纪而言算是娇小纤瘦的身躯,妈大力一推,我整人跌坐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
或许和我的心寒比起来,这瞬间让人皮毛发颤的导热真是芝麻蒜皮。
我的眼泪无声一滴滴的落下,强忍着又会遭骂的可能,我憋着气涨红着脸颊,扶着流理台的把手缓慢起身,却败给顺势间的啜鼻声,还是被妈妈和釉恩听到。
「哭哭啼啼的,就只知道哭,我看了就讨厌!活该妳被同学欺负!」
从那天起我暗地里发誓,我允许自己再掉泪。
因为眼泪无法解决问题,反而让自己沦为他人的笑柄。
或许妈妈以前不是这样,好几次我反覆地对自己说着。或许是因为我表现的不够好,但即便我拿着堆积如山的满分考卷及快要盖过我身高的奖状,换来却依旧是妈冷漠无情的言词。我的存在对她而言……或许根本就有可有无。
曾经逝去的那七年是既模糊又生疏,偶尔辗转难眠的午夜梦中似梦非梦地盘旋在我脑海里,但最原始关于母亲的记忆,却依旧像眼前般……彷彿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