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融雪逐春
世人皆道,韩家育有一子一女,长子韩凭允文允武,三岁即能赋诗作曲 、五岁即能弄枪习武、未及志学之年即中进士,天资聪颖,连先王对其也是讚扬有加,命他行冠礼后便出仕为官,造福苍生。
且他气质不凡、相貌堂堂,可谓潘安再世,俊秀脸蛋不知让多少少女闻之倾慕,又加上他为皇族最重用的韩家长子,定时必是韩氏当家,如此大好人才,让众多权贵争相争言,只为让爱女与之共结连理,拢个天之骄子、拢个韩氏亲家;而长女——韩珞闭月羞花,精通诗书礼乐、琴棋书画,个姓温和有礼,可有大家闺秀之风範,若非其女于后主行冠礼之时奉令入了宫,只怕世族子弟们虎视眈眈的狼爪便肆无忌惮的伸到了她身上罢。
陵国?韩珞
既是先王倚重之对象,又是现下央央大国——陵国护国功臣之子,于情于理,大王应该都不会对兄长痛下杀手罢。
思及此,悬在上头的心总算甫定了些,我也由奔驰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朝四周张扬了番,不过在此举之下我才同时发现,我好像踏到了个陌生的地儿。
王宫之大,奢靡难掩的,竟有如此清幽之地?
手中方鬆下的指尖再度一拢,捏起了繁缧两侧,不让及地的裙帛迤逦扰了此番幽静。
宏观此地,秀美宁芳,馥郁纷扬,于紊扰奢华的王殿之中独树一格,添了闲逸,寂静了浮华,一院百花争宠,脉脉煦阳下招摇了泛露缤然交错。
茵草萋萋,一片绿桃相织成趣,如佳人眉间那点硃砂,巧笑倩兮罢。
我越见越觉甚是喜爱,踮着脚尖想要窥探一番之时,一矗幽院里头突地传出一声怒吼,「滚!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那声疾喝犀利难掩,就算深知那非因我而起,但我还是被惊的瑟缩了下。
不宜久留。
细敛的眸光转瞬湮灭于花海,一如满院芬香被因旋身归离而飘荡拂起的青丝隐没于玄色之下。
我望着屋瓦上青琉片叠,模糊地镶上了层金边烁光,默默地将其刻划上了心头,心里想着的是来日方长,有朝一日我定会在次探寻此地之类的壮志豪语。
不再驻足,我略顿片刻,便再次挽裙而去。
还未走到小路尽头,见枝柳尚未浓开一方富丽堂皇,只能依稀从蝶逐细叶的翩姿之下隐然见着兴许矇眬景色。
同时,我也在那隔叶中见着了一抹身影正焦急得在寝殿外头来回兜步。
直至我拨开了枝条绺绿,对方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了下来,只见琯丝她不但匆匆地迎了上来,口中还焦急地探寻着:「夫人,您去哪儿了呀?到那都找不着您。」
细想了方才那堂房上头挂着的额匾,我道:「好像是个叫碧柳堂的地方?」
她听了却大惊失色,「夫人,那里万万去不得啊。」
「何来此言?」我百思不得其解。
「凤凰非梧桐不栖,」琯丝指向居外的那块匾额,「所以夫人您的寝殿便为梧栖堂。」
她抿唇,转瞬又道:「柳为别,赠柳为友,夫人,那里可是大王宾客所栖居之地啊。」
我沉吟半晌,「所以今宴也是为此而设?」
「恐怕如此。」
思及那声疾令,免不了又是一番好奇其声之主,「今日大王宴客,可需我出席?」
「自是要的。」她颔首,轻声道。
「那替我多差几个婢女过来。」
「是。」
望着琯丝躬着身子,逐渐行远于檐下迂廊,渐渐凝成远处的一点黯淡,我吁了口气,指尖微收,攒紧了掌中袖红,旋身踏上了寝殿前的石阶,略为溼冷的春风没了冬季慑人,却仍旧阴涩的令人失了温润如昔。
西屏窗后,幽暗的深不见底。
直至推开了窗,才能隐约见着窗外荣景与兴许温暖透进房内代替心中的遍体生寒。
依稀能见着一抹银雪残存,交错着遍地绺芽,懵懂地逐渐扣揉相依织去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