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妳们不坐吗?」他看两个人站着那儿,而静韬打从在门外时,脸色就不大好看;心思细密的他,自然清楚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什幺误会。
「我想回房先换个衣裳,顺便歇歇。」苓取下髮簪,似乎因为总算可以褪下这件白衣而欣喜着;她拍了拍静韬,便留着两人独处,逕自回房去了。
看着苓扬起衣袂走开,庞统不由得挽起衣袖,看着对头那一脸不悦,身上仍穿着厚实大氅、头戴纶巾,打扮像极了孔明的自家徒弟。「我知道妳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我也有很多话要告诉妳,坐吧。」他哼声一笑,扬起掌来,请静韬入座。
就算过了这幺些日子,静韬亦未消心中怒火,她盯着庞统那张笑脸,就打算开骂,可没想到庞统先她一步抢白,朝她扬起一指,「静ㄚ头,妳先听师傅说完,等师傅说完了,妳要是还有话,大可百无禁忌。」
「好!我就看你这回有什幺话说。」静韬多日没开口言说,她拍了拍桌案,盛气凌人。
「该从何处说起呢……」庞统呵呵笑着,「我看妳火挺大的,就先替妳解了妳季姊如何骗妳上当,所花费的一番苦心好了。」
还记得月余前,他领着苓上孔明家,说是要商讨如何将静韬拐回来的计策;那「很容易、很简单」的计策,就是动之以情。静韬一声不吭的出了远门,除了跟他赌气,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外,还真没什幺正当理由,她能以巧计走脱,他就偏要用堂而皇之的理由来破才行,想了又想,能让这个鬼灵精的ㄚ头心甘情愿回来,又万无一失的方法,直接谎称她家人得病是最快的了。
只是他们家中只有三人;张飞驰骋沙场,身子强健的不得了,韫卿打小练武,身体健壮亦不在话下,能够动脑筋的,只剩下她的娘亲,夏侯月姬了。
只是这计画说来容易,执行起来却顶困难;要说她家人得病,总不能随便派个人去说,由季苓亲自去,恐怕也没那说服力;张家夫妇将静韬交给他,就是要他好好教导她,他对静韬,自然有这一份照顾的责任在,如今静韬在他眼皮下走脱,为了劝静韬回来,要是他还去请求张飞,将另一个女儿也借他行计,就算他们肯,庞统也没那个脸面去开这口啊。
想来想去,最后苓ㄚ头就成了此计关键。
苓懂易容,只要给她见过韫卿,最好再相处上一段时日,就能够假扮的唯妙唯肖;而苓是他养女,他也就省得跟张家的人说明静韬的真正下落,只消苓能扮成韫卿,就能行此计策,将静韬骗回江陵。
为了这个目的,孔明只得大方的出借爱妻黄月英,让月英藉口带着苓上张家去,美其名是同月姬学点儿菜色,两人互相切磋讨教,实际上却是让苓有机会好好观察韫卿,以便学习、模倣。
就这样苓每日随着月英上张家,学菜色更学着韫卿,花了近月的时间,这才将韫卿的语气、身段学了个七、八分。
而这期间,为了避免张家太过担忧静韬安危,月姬又要上门催促庞统将静韬劝回,苓又花了心思,将静韬之前学艺的笔迹拿来临摹;庞统想内容,而她费手脚,父女俩齐心协力,掰出了好几封文情并茂的「家书」来,藉此安抚月姬的担忧。
最后,还是由孔明调派了十多名将士,随同苓赶赴潼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顺利的把静韬连哄带骗的给带回江陵来。
「妳这回出走,全然没想过会让咱们花这幺大力气吧?」庞统叹了一口气,「假若妳至少写几封信回来,既可不至于让我们这幺担心,也不用为了妳劳师动众,让师傅又多了不少白头髮。」
「师傅与妳季姊,一面应付妳家里的人,还要担心妳出意外,提心吊胆;妳诸葛叔叔更是为了妳,派人远赴关中一带,就希望能够探得妳的消息。」
「我们这样处心积虑的替妳安抚家人,一方面还要想办法儘快将妳带回来。静ㄚ头,妳可以不感谢我们,但妳却不能摆一副难看的脸色,给我以及妳季姊看吧?」
被庞统这幺一说,静韬就算再厚脸皮、再任性,也要觉得不好意思了;原先盛气凌人的模样顿时消了大半。她抬起眼来,恰巧原先去更换衣裳、歇息的季苓回来了。她好生愧疚,轻轻的低喊了一声。「季姊,我、我……」
苓已是换上了一身黑衣,后头的髮丝也扎成了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