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选择更好的人生,你怎幺可以放
下这一切回去过以前那种生活!?」
阿沪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板,越说越激动,后者木然的表情没有波动,冷傲地
昂高了下巴:
「这幺有良心和抱负,不如你去给他们栽培?」
「你怎幺这样讲!」
「你很不平衡吧,」令巖的眼神瞬间充满讥讽:「辛辛苦苦考上名校,结果我这
只会靠色相的公关却不花任何力气,攀个关係就能和你们平起平坐。」令巖哼了一声
,叼出一根新菸点上。他屈起脚,眉宇和眼神阴狠地带着挑衅和轻蔑。
阿沪坐回原位,肩膀垂了下来。眼前的人看起来就像一头佝偻的野兽,躁郁到快
要发狂。他听见这头兽喉咙滚出威吓的低音,眼神渐渐溢满凶光,悚人的外表下藏着
不为人知的凄凉。
他是阿沪,他看得到。
「我从不这样想。」阿沪的语气很温暖,但有点无力,神色浮出担忧:「但是,
我真的觉得你不要再回去当公关了,这能干一辈子吗?」
「我不想活在别人的恩惠底下!」令巖忽地站起身子,平常冷静的声音爆出粗吼
,他焦虑地靠到走廊,背对阿沪,双手抓紧水泥平台边:「等我从这里毕业,就会被
直接安插进她公司,替她做任何她要我做的事,」
「我这辈子要继续领她的钱、吃她的饭,当我想离开,她就可以拿她当年高贵的
行为压我,」令巖转了几次身子,来回踱步,阿沪从没见过他恼怒和焦虑的模样,令
巖瞪着眼,菸桿在咬牙切齿的唇边微微凹折:「喔!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不是吗?堕落
的公关被恩客从社会底层拉出来,无条件全力栽培,于是公关发愤用功,变成优秀的
有为青年,为了报答恩情,他决定赎罪一样一切听她的,婚姻也交给她决定好了,把
自己后辈子双手奉上,<b>好满足她那个死人儿子失而复得的妄想!!</b>」
令巖的吼声回响在空蕩冰冷的走廊,通透地被风带进整个校园,凄凉和愤怒瞬间
随寒风破散。
阿沪背靠着墙,双手垂在身畔,令巖转过身子,背对他撑在走廊墙边。
他忽然看见令巖的背上蛰伏了好大好大的痛苦和黑暗,压得他阴郁疲惫,儘管他
可能是少数最接近令巖的人,但背上那黑压压沉落的恐怖阴影,他可能永远都看不透
摸不清。
别人认为他不争气,说的全是懦弱的藉口,但阿沪的鼻头却微微发起酸来,他从
令巖的声音里感受到一种生命被蛰伏、被抝屈着扭拧着痛苦,却还要在艰难的隙缝中
拼命呼吸的魄动。
他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到令巖身畔。
「……好吧,我大概懂你意思了。」
令巖不再说话,好阵子后,他偏过脸看阿沪,看了好久好久,才微微勾起了嘴角
,朝他微笑。
阿沪又露出往常的灿烂:
「嘿!你不要担心啦!我们<b>绝对</b>会再见面的!!哼哼!你等着看好
了!!」
「你给我滚,我可不想接你。」
「欸!我有什幺不好!?我长得也很可爱啊!」
「滚开,变态。」
令巖低头,露出微笑。
戴伦躺在办公椅,修长的脚伸得很长,像一桿黑色的郁雅百合。他一手抵唇
,一手捏了一叠应徵者的资料,眉头蹙得很深。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两声,戴伦抬头,看见微开的门缝中走进一个细瘦的人影。
是姜令巖。
本来留及颈边的长髮剪短了,浅金色的秀髮细薄,被梳得服贴头上,待在校园
让他本来抑郁又防备的脸庞浸染了一点清新的学生气息,俊秀得像个英伦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