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投李记(1)微h
油柏路在太阳的炙烤下滋滋作响,偶有轮胎滑过,便好似擦出一道道火花,要把这燥动的空气点燃。
电线杆上早已不见麻雀的跳动,树下,一根羽毛轻轻落地,随即便随着车轮声的消失而不见踪影。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咚”、“哒”两声之后,车门“啪”地关闭。
接着,“咚哒”、“咚哒”声便紧随着黑色高跟鞋的走动而回响在这栋老式居民楼的楼梯间内,直到“咔哒”声再次响起,门锁打开——
寂静中仿佛传来“啊”的一声,又仿佛在喊出口时便戛然而止。
紧接着又似乎有“嗯”的一声闷哼,在转瞬间便重新被寂静吞没,仿佛是门外的热浪不小心窜了进来,一转眼却已躲得严严实实,叫人寻不到踪迹。
房门重新合上,黑色高跟鞋的“咚哒”声换成了塑料拖鞋拖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重新在客厅里响起。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冰箱开合的声音、碗叉碰撞声、电视声、沙发下陷声,在风扇声响起时终成统一,抚平了夏日的燥热。
一墙之隔的卧室中,却全然另一隅天地。
年轻的呼吸急躁而又压抑,交织的汗水把闷热的空气浸透染湿。
一滴泪珠挂在少女纤长的睫毛上,却在将落不落时蓦地滑回紧闭的眼角,顺着白皙的脸庞遽然落下,滴在少年的肩膀之上,起起伏伏,上上下下,混着不断冒出的汗珠,在微微抖动的肩窝打转,渐渐攒成一缕缕清流,自宽厚的后背缓缓流下,落在一双嫩生生蜷起的腿儿上,好似一汪汪清泉被吞进清透莹润的玉石之中,平添几分光泽。
少年的舌尖挤进少女贝齿紧咬的唇间,解救那宛若樱花花蕊般娇嫩可爱的唇珠,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唇齿间缠绕,好像万古中的一滴雨水滴入大海,又好像混沌中一支箭矢划破长空,倏然间便激发出伏伺已久的嗜血本能。
尖叫,呻吟,闷哼,在未出口前便被对方所吞咽,少女的手插入少年发间,时而忽地握紧,而后又如无力般垂落。少年食指上未长好的疤痕在少女幼嫩的皮肤上游走,激起阵阵酥麻与颤栗,最终,停驻在少女腰间,放开一瞬,重重喘息,然后突然握紧,在彼此深吻间开始了新一轮的撞击……
李澄在床上翻了个身,关掉手机闹钟,盯着桌面壁纸发呆——照片中有着一个正正方方的饭盒,五颜六色的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只在最中间地位置留出了一个心形的空,露出下面的白米饭来,照片左上角还有着图书的一角,仔细看,写着:人民教育出版社。
也不知道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屏幕黑了,摁下home键,又继续对着锁屏发呆——一个留着中分的女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下巴微微抬起,闭着眼睛抿着嘴好看地笑,好像有阳光顺着女孩卷翘的睫毛倾倒在脸上,吹来不知春夏秋冬几季的风。
这次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一会儿便酸涩起来,放空的脑子也渐渐一点一点被回笼的思绪填满,留着中分的女孩儿嗤嗤地笑着,把手机递给他,让他给她拍照,樱花般的唇瓣在记忆中一开一合:“第38次!你都偷亲我38次了,哼!哈哈哈,快拍下来,快拍下来……你不许笑!别笑……哎,别低头呀,别低头,皇冠会掉,哈哈哈……”
使劲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李澄摁下锁屏,坐起身来,把手机丢到一边,感觉一身疲惫。手指搭在额头上,赶走脑海中的记忆,又回想刚刚半梦半醒之间的那个梦,哦,或许不是梦,只是像梦一般地再也不复以往,又想起梦里那个她——
想她。
满脑子都是她。
真他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