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也顾不上给马闲闲赔礼,又一连推开好几位客人,跌跌撞撞地到了梅夫人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老爷让朝廷来人给拿了!”
“你说什么,老爷让给,给拿了?”梅夫人面色霎时青白,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
“是,半个时辰前,朝廷来的差官把老爷押在府中,所有人等都给看住了,只放了小人一个出来寻找夫人,您,您快回去救救老爷吧!”家丁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梅夫人哪里还敢耽搁,扶着丫鳜脚步踉跄地出了酒楼,驾车赶回府邸。
副总兵梅大器是马如风的左膀右臂,两家也素有来往,听闻梅家出了这样的大事,马闲闲哪还有心情再听书,赶忙撵在梅夫人后头出去了。好在梅府离西街口不远,她一路急行,不到一盏茶工夫,那两头熟悉的石狮子已遥遥在望。
然而,远远的马闲闲就发现,平日梅府看门知客的家丁已不见了,而是换了左右各四名紫衣武士,手按佩剑,神情威严,牢牢看住了大门,门前连一个路人都没有,只靠墙拴着二三十匹鞍鞯华丽的高头骏马。
马闲闲犹豫了一会,马上掉头往回赚转到梅府围墙外的一个角落,只见从墙内斜斜地伸出一段梧桐枝桠,她纵身一跳,攀住树枝,身体灵巧地一个摇荡,便借力跳到的围墙内。
她对梅府的门径算是熟悉了,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平时来来往往的家人都不见了,借着假山、修竹和廊柱的遮蔽,马闲闲迅速向前方宅院摸去。
连过了两进院子,她听到一阵粗犷的怒吼声传来,依稀是在骂“奸党、投敌,残害忠良”什么的,但声音却能清楚地分辨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腾关副总兵梅大器!
马闲闲越发吃惊,把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壮起胆子又往前靠近了数十步,藏在侧边的垂花门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拍胸定了定神,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果然,视线越过一丛假山的缝隙,她看见府邸第一进院落中间的青石道两爆跨刀按剑站了两排紫衣武士,而道路尽头,正堂台阶的西方,则摆了一张太师椅,上头一人也是紫衣纱帽,坐得端正笔直。
马闲闲藏在那人的侧后方,又隔了挺远,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只觉得他身姿挺拔,如苍松玉树,从额角到下颌的轮廓流畅、刚硬,没有胡须,想来应该是个年轻军官。
梅大器仍破口大骂个不停,到了这里,马闲闲倒是听清楚了,他骂的是:“卫纯钧,你和你干老子云啸川蛇鼠一窝,残害忠良,要把我大夏江山拱手送给燕国,你们这些阉狗鼠辈,恶事作尽,怪不得这辈子落得不男不女,断子绝孙——”
他越骂越粗鄙,马闲闲不觉皱起了眉头,原来那个紫衣军官名叫卫纯钧,是个太监么?
平日在家中,马如风喝了酒就会咒骂太监,所以马闲闲也知道,朝中有一股投降势力,只知一味讨好燕国,打击试图收复失土的主战人士,为首的就是一名大宦官,为此她对太监可以说是厌恶之极。
对于梅大器的种种辱骂,卫纯钧只充耳不闻,他神情冷漠地俯视哭倒在地的梅夫人,语气冰封霜冻一般,没有丝毫波动,“梅夫人,善化堂大总管的手令已给你夫妇看过,梅大人由我押送京城候审,财物也一并封存,你可暂住在这里,但须管束家人,听候朝廷的发落。”
说罢不理会梅大器又一波的跳脚大骂,霍地起身,简短冷峻的下令:“带住”
众武士齐声应是,马上有两人上来,架起五花大绑的梅大器,只听靴声橐橐,刀鞘相拨,一队人就要撤出府去。
马闲闲心中焦急,从垂花门后溜到了假山边上,见梅夫人发疯似地追上前,又摔倒在地,犹自在匍匐爬行,口中苦苦哀求,“官爷,我家老爷只知练兵马,为国守爆当真没有什么过错,求求你,莫要带走他哇!”
马闲闲打小就性情直爽,最喜欢听那些锄强扶弱的故事,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加之梅总兵夫妇都是熟识的长辈,如今梅夫人情状如此可怜,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当下来不及深思熟虑,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站在青石道中央,冲着大队人马的背影,叉着腰大声喝斥:“站住!”
“是谁?”
“谁在那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