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就凭唐厂长这脾气,肯定能把厂子办得很好。”韩家栋对唐丽霞充满信心地说道。
“我也发现了,咱这唐厂长是有脾气。她一开始因为摸不清头绪,还拿着我当张牌看。现在可就不一样了,露出女霸主的苗头来啦。将来不论谁做了她的丈夫,保准会受气。你说呢?”马亮杞人忧天,俨然马上就要身不由己给人家做倒霉丈夫,不由得感到前途有些黑暗。
在随后的几天里,女人的小性在唐丽霞身上暴露无遗,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一直没有再露面,厂子里的业务全由马亮他们看着处理。但是,她却特意做了安排,让马亮召集所有管理人员找了一家饭店为韩家栋举行了欢送酒宴。当然,她并没有到场。因韩家栋已是卸任的副厂长,加之是为他送行,他对大家不便约束,而马亮他们群龙无首,互不服气,见了酒便顾不得命,喝得酣畅淋漓,个个大醉而归。
明天就要动身了,韩家栋抽晚上时间前去唐丽霞家辞行。等他敲过门,从里边传出一阵稚嫩的女童声;问他是谁,他赶紧通报了姓名。唐丽霞的女儿露露出来开的门,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明确告诉他,她妈妈不在家。他猜测唐丽霞很可能在家,只是不愿意见他,便轻言慢语地跟女孩儿商量,放他进去,跟她妈妈说句话就走。谁知露露典型的小“霸王花”,声色俱厉,声言他若胆敢私闯民宅,她就报警。他见露露“有恃无恐”,更加坚信主人就在家里,并很可能正躲在房门后面支楞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便只好走人,权当已经跟她告了别。
第二天早晨,韩家栋由马亮陪着去了汽车站。马亮帮着买好车票之后,便被韩家栋催着离开了。韩家栋刚在候车区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唐丽霞就怀里抱着一塑料袋子东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急忙站了起来。
“我抽空给你打了一件毛衣,不知合不合身。有时间就写封信来。用的你的钱和欠你的工资,年前都给你寄过去。”唐丽霞眼圈红红的,不由分说,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韩家栋。
韩家栋并不客气,急忙把东西接了过去,手里感觉到除了毛衣还有许多苹果,他的喉咙仿佛突然变窄变细,鼻子也像凑热闹伤了风,哽咽着说:“你多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钱不用慌,到用着的时候,我再写信告诉你。”
韩家栋很想和唐丽霞握手告别,但她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转过身去就走了,随之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了,他也泪眼模糊起来。
经过一路颠簸,韩家栋在金沟下了车。他背着被褥,提着装满东西的黑提包和塑料袋徒步往家里赶去,并顺路去冯家湾和高村的两个姐家打了招呼,然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黄泥沟。
当韩家栋来到自家的大门口的时候,发着暗红色的光芒、看似筋疲力尽的太阳眼看就要落山,为觅食而忙碌了一天的麻雀也开始纷纷往各自的窝里飞去,而家乡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同样六亲不认,对他这归来的游子并没有手下留情,吹得他的手背和面庞生疼。他用激动而颤抖的双手打开大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了关闭已久的大门,院子里的荒凉景象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院子里,但见四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枯草,还有几棵足有半人高的蓟菜仿佛忠于职守的警卫战士,依然不畏严寒傲然挺立;挂满了墙头的枯草还在随风东摇西晃;离开时还崭新的门窗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草绿色的油漆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四面的墙壁斑斑驳驳,东南角猪圈的西墙坍塌了半截,而南面厨屋的墙上则留下了道道很深的雨痕。他强忍眼里的泪水没有流出来,打开堂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阴森森,冷飕飕,到处落满了厚厚的尘土,地上和床板上布满了黑乎乎的老鼠屎和屎主清晰的爪印……这难道就是他几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家吗?
( 红草席 p:///2/278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