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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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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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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四周性别不同、年龄不一,衣着千差万别的乘客,有看书报杂志的,有把头靠在椅背上迷瞪的,有趴在小桌上呼呼大睡的,有磕瓜子的,有偷偷吸烟的,有高谈阔论的,有窃窃私语的。那些窃窃私语的,不知到底交流的是世界形势、党国大事,还是道听途说的街谈巷议。而那些高谈阔论的,无不红光满面、眉飞色舞,所谈内容无非是到那里能大发财,干什么能赚大钱,让韩家栋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国家政治清明,形势一派大好,“谁穷谁狗熊,谁富谁光荣”,已是上上下下、大江南北的共同心声。韩家栋刚才从对座乘客看完的报纸上看到一篇报道,说某地举行万人大会,对率先富起来的“万元户”披红戴花大张旗鼓地进行了表彰,还搞了电视转播;同时,为提高他们的政治待遇,还让他们进了政协、入了人大。他看得心潮澎湃,决心拼上几年,无论如何也要混出个模样来。

    车厢里一直是人满为患,不时走过来一个东撒西望的旅客满脸堆笑地问,“老板,您在哪里下车”。前来探问的旅客非常讲究艺术,看你横眉竖眼不好说话,人家决不会自找难看,而韩家栋的人缘却特别好,人家总落不了问他一声,只是他“终点站”的回答却难免一次次让人失望。有些没座的站客,等有座的去厕所解手或到茶水炉倒水的时候,便会见缝插针,赶快抢上去坐上歇一小会儿;等人家回来了,又赶忙站起来让座,还很不好意思地对着人家咧嘴笑笑。

    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腋下夹只黑色公文包,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从没有蹭过座位坐,一直站着依在韩家栋斜对过的座椅靠背的边上,不时地动动身子,把身体的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上。韩家栋看了他几次,终于于心不忍,站起来给他让了座。那人客气了客气就坐下了。韩家栋接着把裹着塑料布的被褥卷从行李架上取下来,放在过道一边,自己坐了上去。只过了一会儿,他便歪着头迷糊了起来。

    睡梦中,火车缓缓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韩家栋突然看见蓝红江、吴大嘴和林建军从车厢那头奔着他径直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走起路来一蹲一蹲的蓝天宝。他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毫不理睬。来到他跟前,他们不由分说,把他架起来就走。他想挣扎,胳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他想呼救,嗓子却像被黏糊糊的东西堵死了,就是喊不出声来。而那么多的乘客不但袖手旁观、坐视不救,反而像躲避吃人的老虎一样纷纷为他们让开了路。他被他们连推加搡拖到火车下边后,蓝红江恶狠狠地说,让他老老实实地跟他们回去参加批斗会。他猜到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撒腿就跑。蓝红江从地上摸起一块红砖狠狠地拍在他的头上,把他砸昏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当韩家栋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香水湾蓝家的大门口。走进去,只见蓝家的院子里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挤满了愤怒的人们,而墙上还赫然挂着黑布白字的大横幅。蓝光明宣布大会开始后,已死去一年多的韩翠玲首先站了出来,只见她声泪俱下,控诉韩家栋是逼妹为娼的恶霸。随后,吴有爱、蓝天美、吴长善、蓝光信、吴大嘴、蓝天宝,还有那个独眼龙林建军,先后粉墨登场,根据各自的亲身遭遇,对韩家栋血泪控诉了一番。蓝光明还受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钱彩凤委托,做了极富煽动性的长篇发言,把批斗会推向了一个新**。

    最后登台亮相的是高中生蓝天美。她声色俱厉地揭露了那天晚上韩家栋厚颜无耻拿着他当“下酒菜”的流氓行为,并且根据她的建议,大会决定把他韩家栋给骟了。

    蓝光明断然下达了行刑命令。

    一伙儿仇人不顾一直吓得浑身筛糠的韩家栋的拼命反抗,七手八脚,把他拖出了蓝家。蓝天宝肩扛寒光逼人的杀猪刀,一蹲一蹲地紧紧跟在后面,最后面则是不断往前涌动的人山人海。大家滚滚向前,准备前去香水湾村东的河滩上为流氓分子韩家栋行刑。

    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开到了“法场”,他们把韩家栋掀翻在地,开始给他脱裤子;蓝天宝手持钢刀,摩拳擦掌,准备动手,只听韩家栋撕心裂肺地喊道:“救命啊!”

    “哎,哎,喊什么呢?”紧挨着韩家栋的一位中年男旅客被他的喊叫声吓了一跳,拍着他的肩膀关心地问道。

    韩家栋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出手绢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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