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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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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紫微 (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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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紫微(下)

    鲸油冰翠灯下,老榜眼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

    逯鹏不愿意因女婿而成事,他又何尝愿意因孙女而得名,在迟暮之前,总希望自己能做出一些事情,留下一些痕迹,让后人提起來逯鲁曾这三个字,不是那个“背主二臣”,也不是那个纸上谈兵所向披靡,一上战场就手足无措的前朝榜眼。

    古语云,人有三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立德,逯鲁曾知道自己就不用想了,儒家讲究“忠”,而他先‘以身事虏而不能自省’,后又‘畏死而降’,无论怎么涂抹,都高大不起來。

    立功,对于禄家來说,却未必是一件好事,眼下禄家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军队之中,权力都已经足够庞大,庞大到根基已经无法支撑,再试图获取更多的话,很容易就物极必反。

    所以唯一的选择,只剩下了立言,虽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却最方便现在就开始着手开始干。

    此举既不威胁到朱重九身上日益增长的帝王权威,又能让禄氏子孙永远享受遗泽,并且在眼下朱重九的“平等宣言”被儒生们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也最容易大放异彩。

    在四书五经里浸淫了一辈子的逯鲁曾深知,儒家是一门最强大的学问,同时也是一门最孱弱的学问,说其强大,是因为在诸子百家中,唯独他传承了一千八百余年依旧不朽,并且每隔几百年就有一个大贤出來,将其向上再推进一大步。

    说其弱,则是因为有史以來,刀柄从沒掌握在儒生手里,他们必须依靠着握刀者才能一展心中所学,从前秦之王猛,到蒙元之许衡,都是如此,虽然按照眼下淮扬最为暴戾的观点,王、许之流,都该于秦桧同列,但做为儒林名士,逯鲁曾却非常理解王、许两人当时的选择。

    他们沒有能力,也沒有勇气与上位者碰撞,无论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还是为了整个儒门道统,他们都不敢去碰撞,虽然《孟子》里分明写着,“虽千万人吾往矣。”但这种碰撞的结果却是谁也承受不起。

    焚书坑儒,史书里不过是四个字,对整个儒林來说,却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所以,每逢改朝换代,甚至异族入主,儒林中选择为国殉难者固然车载斗量,到最后,肯定有一批人会站出來,主动接受新朝廷抛出的嗟來之食,哪怕几年前还大骂过对方是满身腥膻的“化外蛮夷”。

    不是他们不要脸,而是他们必须生存,必须延续,只有与握刀者妥协,才能入世,只有按照握刀者的要求做出改变,他们才能将往圣之绝学传承下去,找到机会再次发扬光大。

    如今,又到儒家做出选择和改变的时候了,逯鲁曾佩服那些真正准备殉道者,但同时也确信,只要朱重九能一统天下,这场碰撞的结果,就必然是儒林自己选择屈服,而屈服后的儒林,短时间内,必将极度势微,所以,还不如从现在起,就去主动去求变,积极去适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横渠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但张横渠终其一生,也沒机会实现他的目标,如今,这个机会对禄家却伸手可及,试问,禄家父子凭什么不牢牢把握。

    大乱之后,便是大治,从眼下淮扬徐宿日渐繁荣的实情上看,将來朱重九若是得了天下,不敢说一定就能建立太平盛世,至少其在位期间,民生不会比贞观之治差得太多,平等之道,本身就已经侧重于生民,所以以平等为基石的新儒,自然可为生民立命,至于为天地立心与继往圣之绝学,这里边讲究可就多了,圣人和亚圣,虽然强调礼,却更注重于仁,认可“人人都可以为尧舜”,到了荀圣和董圣之后,礼才日渐跃居于仁之上。

    老榜眼学富五车,所以当他想从古圣先贤之言推导出任何结论,都可以轻松从往日的知识积累中找到支撑点,老榜眼同时又深通权力斗争和学术斗争之妙,所以当他想达到某钟目的时,谋划起來肯定是准确且步骤分明。

    那一晚,父子两个谈至鸡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各自睡去,父子两个都有一种预感,此事需要绝对做充足准备,自己即将明着或者暗地里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在儒林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但当风暴真的來临后,父子两个才豁然发现,他们的引发得岂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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