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早朝,群臣就得商量迁都之事了。
“臣素闻察罕帖木儿骁勇善战,而李思齐最近亦为朝廷立下了赫赫之功,如今他二人都枕戈待旦,陛下不如命令他们也挥师北上,从侧翼威胁淮贼徐达,如此,脱脱大人的后顾之忧必将大大地减弱,就能加快速度,前往益都跟雪雪汇合。”
“嗯,你不说,朕还真把他们两个给忘了。”妥欢帖木儿想了想,轻轻点头。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交战地区调集兵马了,虽然李思齐和察罕二人去了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至少可以让脱脱失去继续拖延的借口。
“济宁义兵万户田丰,东平义兵万户孟本周,素有报效国家之志,臣举荐,他们两个带领各自麾下的毛葫芦兵,沿着运河南下,与李思齐、察罕二人一道对付淮贼徐达。”见妥欢帖木儿听得进自己的劝,哈麻想了想,继续朝战场上安插嫡系。
不同于脱脱出身高贵,他与雪雪,完全是靠着娘亲的乳汁,才得到了妥欢铁木儿的重用,所以家族中沒有太多的依仗,手里也沒太多的亲朋故旧需要照顾,如此一來,反倒能做到折节下士,不拘一格地从地方团练中提拔人才。
李思齐、察罕、田丰,孟本周,四人手中兵力全部夹在一起,差不多也接近小十万了,单纯从规模上,足以令淮贼徐达感觉到压力,妥欢帖木儿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账,再度笑着点头,“嗯,朕准了,等会儿你替朕拟旨,将他们勉励一番,让他们放心去替朕出战,倘若能立下大功,朕不管他是蒙古人、色目人还是汉人,全都一视同仁。”
“陛下圣明。”众文武闻听此言,再度大声赞颂,特别是几个汉人官吏,按照脱脱在时的规矩,原本沒有资格参与探讨军情,今天却因为脱脱出征在外而破了例,并且亲耳听到了皇上要将汉人和蒙古人一样看待,怎么可能不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接一个拜倒下去,将地砖磕得咚咚作响。
“尔等这是做什么,速速平身。”妥欢帖木儿先是一愣,然后哭笑不得地摆手,不怪脱脱瞧不起这些汉臣,的确膝盖太软了些,几句话,居然就给感动成了如此模样。
“谢陛下鸿恩。”中书左丞韩元善、中书参政韩镛等汉官,不敢抗命,伸手抹了抹眼角,缓缓站起。
妥欢帖木儿见此,心中愈发觉得脱脱不值得自己倚重,像这些汉官,明明对朝廷忠心耿耿,而脱脱却千方百计防范他们,甚至直接规定,凡议军事,汉人、南人回避,这不是将人才朝淮贼那边推么,如果不是他平素所为太过,逯鲁曾怎么会战败之后,就直接投降了朱贼,反过來千方百计跟朝廷做对。
正感慨间,却见中枢左丞韩元善又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向自己施礼,“陛下,臣有一计策,可令朱贼死无葬身之地。”
“嗯。”脱欢帖木儿微微一愣,脸上立刻涌起几分期待,“速速说于朕听,若是可行,朕必将依从。”
“臣闻朱屠户北犯之前,曾给其麾下众贼排了座次,他若死,徐达继之,徐贼死,则吴良谋,胡大海,吴二十二和刘子云,按顺序继承,唯独将陪着其一道出生入死多次的心腹苏明哲排除在外,而那苏贼明哲,在淮安群贼之中,又稳坐第二把交椅,如今,朱、徐两贼都出征在外,苏贼坐拥淮扬,若是陛下许下高官厚禄,他区区一个编外小吏,岂能不感激涕零。”
“嘶。”蒙元君臣,齐齐倒吸冷气。
一直想着如何对付朱重九,如何对付徐达,却偏偏把这淮安军中稳坐第二把交椅的苏贼明哲给忘了,此人可不像朱屠户,摆明了车马要革蒙元的命,此人也不是徐达,当初不造反的话,早已成了一具饿殍,此人是落第秀才,徐州府的弓手,好歹也算是天子爪牙,对为“国”出力,心里一点儿都不排斥,此人陪着朱屠户出生入死,到头來却要做千年老二,他心中岂能半点怨气都沒有。
“臣蒙陛下不弃,依为肱骨,多年來,却寸功未立。”正当妥欢帖木儿兴奋得几乎跳起來的时候,中枢左丞韩元善又拱了下手,大声请缨,“若陛下有招降那苏贼之意,臣愿轻衣简从,潜往淮安,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其举城來降,给朱屠户來一个釜底抽薪。”
注1:蒙元官制,御史大夫为从一品,侍御史为从二品,都有监察百官,并向皇帝进言,纠正施政得失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