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朱隶同永乐帝闲聊了一些琐事后,起身告退。
当初朱隶从北京到交阯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交阯回来,走到南京已然一个月,比当初的速度慢了一半,但朱隶还是觉得比较劳累。
“这就是你的寝室,你上哪去?”永乐帝叫住朱隶。
朱隶笑了一下:“我去别处睡,皇上您也早些安置吧。”
“朕怀念你铺的床了。”永乐帝低沉的嗓音竟有一丝耍赖的味道。
朱隶勾唇一笑,转身走到床边,动手为永乐帝铺床。
永乐帝走到朱隶的身后,看着朱隶弯腰铺床的背影,富有磁性的嗓音低声说道:“朕不会离开你的。”
朱隶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继续忙碌着。
永乐帝抓住朱隶的手臂:“失去了燕飞,你还有朕。”
朱隶垂下目光望着永乐帝握着自己臂膀的手,豆大的眼泪啪地一下,滴落在永乐帝的手背上。
永乐帝像是被烫着似得,闪电般缩回了手,接着永乐帝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动作,永乐帝一把抱住朱隶,抱得很紧……
朱隶也做了一个自己绝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哭了,失声痛哭。
多少年来,朱隶在燕飞面前耍过赖,在姐姐徐皇后面前痛哭过,却从来没有在永乐帝面前表现他的软弱,在永乐帝面前,朱隶永远是一张真诚微笑的脸。永乐帝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朱隶一直将自己定位为永乐帝的超级助手,是帮永乐帝解决问题的,怎么能给永乐帝添堵。
此时朱隶明白,永乐帝在朱隶心中不仅是君王,更是兄长。
积压了几个月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朱隶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多眼泪。
当夜,朱隶还是留下了,同永乐帝并肩躺在床上,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朱隶就在永乐帝平静的呼吸声中,睡了他近一年以来,最好的一觉。
在南京滞留了二十多天后,朱隶带着囡囡,同吴晨策马北上。
囡囡快十四岁了,已然有了姑娘家的模样,可是一见到朱隶,在宫中接受了三年的教育比太阳下的冰淇淋融化得还快,用朱隶的话说,江山易改啊。
这当然不能全怪囡囡,朱隶这个父亲也实在没有这个时代做父亲的样子。远远地看到囡囡,朱隶居然张开了双臂,于是囡囡像一只小燕子一样,飞进了朱隶的怀中。那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那可是在永乐帝和众朝臣面前。
父亲,应该是一个家庭中威严、冷漠、高高在上的代名词,对于子女,哪怕一个微笑都很少,怎么会去拥抱。
朱隶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将自己的女儿扔在宫里三年,见了面,至少要给女儿一个拥抱,另外应该加上左右脸颊一边一个亲吻,不过朱隶忍住了没这么做,他怕那些老臣们受不住刺激晕倒。朱隶是太小看这些老臣们了,在朱隶这么多年的哼哼刺激之下,老臣们很坦然地看着朱隶拥抱自己的女儿,相信朱隶真亲吻了女儿,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反映,只要这件事是朱隶做的。
囡囡长得像小芸的地方居多,但脾气秉性,整个跟朱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平时装得极为淑女,鬼主意却层出不穷,加上朱麒、朱麟不在宫中,永乐帝对囡囡备加宠爱,宫里的人对囡囡是既爱又怕,喜欢囡囡天真率直的性格,又怕囡囡作弄自己。
其实囡囡捉弄人的次数并不多,但难得是每次都惊天动地,而且最后必然是以永乐帝大笑收场。
被囡囡捉弄的人怕是怕,却也有点小小的期盼,因为永乐帝一高兴,必然有打赏。
在这一方面,朱隶的三个孩子,都是其中的高手。
虽说囡囡在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不是说囡囡在宫中没有敌人。宫中的公主有好几个,看到囡囡被宠爱,哪能不嫉妒。只是囡囡不愧为朱隶的女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吃亏的事情一次即可,再让囡囡吃亏就不容易了。
囡囡离开皇宫跟朱隶回北京,真是几家欢笑几家愁,最舍不得的当然是永乐帝,但永乐帝始终没说什么,朱隶知道,永乐帝是希望囡囡冲淡朱隶因燕飞的事情而带来的伤痛。
带着囡囡上路,天气又渐渐冷了,朱隶等人北上的速度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