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徐敬琏自认是狗而且还当众叫唤了一声,只恨不能目睹当时情形!”
苏州东山,翁家豪宅之中,几个翁氏子弟围坐在花厅之中,开怀畅饮,好像徐元佐的这声狗叫,将他们所有胸中所有抑郁尽皆消融,不留丝毫块垒。这时刻,真是阳光明媚,花草芬芳,和风暖人,无一处不透着令人愉悦的气氛。
翁笾翁少山正坐在假山背面的轮椅上,听着自家子弟肆无忌惮的欢笑,脸上阴云密布。
今天正该是翁弘济在伯父身边服侍。眼看伯父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愤怒,他不自觉地双腿发软,偷偷后退一步,招呼不远处的仆人过来,沉声训道:“那边都是谁?如此聒噪,扰得老爷不能静养。”
吴中多名医,也亏得翁家有钱,各种好药材不惜成本地用下去,翁老爷子如今已经调理得基本无碍了。只是到底年岁放在那里,经此折腾之后,腿脚颇有些不便,便找匠人改了张轮椅,时常自嘲是武侯门徒诸葛亮正是坐在轮椅上骂死王朗的。
不过翁家人再也不敢让翁笾有丝毫情绪波动,大喜大怒之事绝不让他知道。今日也不知怎么,竟然在花厅里说起了老爷子最恨的徐元佐!
不过苏州传遍了徐元佐学狗叫的传闻,虽不知真假,但听着倒也让人解气。
翁弘济就很喜欢这个故事。
“愚昧啊!我翁家子弟竟然愚蠢到了这种程度!”翁笾重重拍着轮椅的扶手,两滴从眼中挤了出来。
翁弘济连忙示意仆人去找堂兄,生怕又出什么意外。他一边俯身下去,一边柔声劝道:“伯父,他们也未必是真的相信徐元佐学狗叫,只是凑趣罢了。”
翁笾道:“若是此事非真,玩笑两句也就罢了。若是真有其事,才是我翁家大祸!”
翁弘济脑中想了想,暗道:伯父中风之后,益发让人难以明白了。莫非真的是伤了神明之府,头脑不灵清了?
他却不知道翁笾的苦心。翁少山自从中风之后,自觉油尽灯枯,总是找机会给子侄辈传授自己的人生经验。实在是因为境界相差太远。以至于小辈们听了之后,非但不以为然,更有甚者还以为他年纪大了,思路已经不如当年那般清爽,开始老糊涂了。
翁笾长子翁弘农快步走来。见到父亲满脸哭容,连忙上前跪在轮椅前,颤声问道:“父亲大人这是怎么了?”
翁弘济连忙道:“大兄莫急,伯父只是偶有所感。”他又轻抚伯父后背,生怕老爷子背过气去。
翁笾这才抽了两声气,就像是破了大口子的风箱。
“愚蠢啊愚蠢!”翁笾指着花厅那边。
此刻那边已经安静下来,惹出事端的几位子弟正满心惴惴地过来请安。
翁弘农双眼通红,望着这些堂弟表弟,怒道:“你们做了何事,竟将老爷气成这样!”
这些这些弟弟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互相偷看,不敢作声。良久方才有人出声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呀……”
翁弘济也是满脸怒容道:“你们在花厅聒噪,惹得老爷不悦!徐元佐干你们何事?要在背后嚼什么舌头!”
这帮年轻人方才明白过来,纷纷道:“只是闲话耍子罢了。”
翁笾情绪渐渐平缓,道:“你们啊,看事看人只看表面,却不知道深究一层。咱们姑且就当真有徐元佐学狗叫之事吧。他当众学狗叫,是因为他傻吗?当年韩信钻胯,张良纳履。这都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说的正是英杰之才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你若说这是大度也可以,然而说穿了,却无非是面皮厚。”
翁笾中风调养时。时常翻阅《两汉书》、《三国志》,结合自己的一生阅历,自然有所感悟。
“莫要小看这‘面皮厚’三个字。古之成大事者,不外面厚心黑而已!”翁笾道:“平日叫尔等读书,尔等不读。却不知道,身边已经有了曹操刘备一般的人物。若叫尔等当众学狗叫。谁能叫出来?这便是面皮薄的缘故。想商场往来,低声下气乃是常事,若是自矜身份,面皮不够厚,再大的家业也要被人抢去。只此一条你们已经差徐敬琏远矣!”
“再说心黑……还是不说了……徐敬琏的心恐怕已经黑至无色了。”翁笾说着说着又露出哭腔:“等我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