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中野清太的来电,白缎是懵逼的,他废了半天功夫才终于想起这个人到底是谁,随后一头雾水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中传来中野清太字正腔圆、发音却颇有些古怪的声音,他先是殷切慰问了一下白缎最近的状况,又稍稍提及了他失踪的事情。感受到白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也有些不耐烦与他闲话家常,中野清太相当识趣儿地略过开头的寒暄,直接提出了自己致电的“目的”——他想要为一位自己最近过世的长辈寻一处风水佳穴用以安葬。
这位长辈来自于中国,曾经被自己的父亲当做讨好日本人的工具,送给担任日本驻华大使的某位中野族人做小。
后来中日开战,使馆撤回本土,这位长辈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跟着“丈夫”去了日本,自此就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祖国。
中日战争八年,身为中国人的她在日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而随着战争的焦灼与日本的败相渐露,她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起来,不仅没有丈夫的宠爱,甚至在对方醉酒时还会承受对方的对中国的恼怒与恨意、被对方殴打欺凌。
最终,她的丈夫也被派上了战场,然后死在了那里,她在中野家更是像一个透明人那般,被关在后宅之内不闻不问、逐渐老去。
虽然承受了诸多苦难,但这位老人的心性却是坚忍而平和的,不然也不会一直熬到现在,最终寿终正寝。
她并没有孩子,却非常喜欢小孩,所以,当父母双亡的中野清太被中野一郎接回中野家之后,她是唯一一个对他表露出纯粹的善意的人。
她与中野清太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不需要对他谄媚讨好,也没必要针锋相对,可以说,她是中野清太唯一略有点好感的中野家人。
不过,老人在中野家没有任何发言权,也不可能给予中野清太任何帮助,所以忙着学各种知识、忙着往上爬的中野清太与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称不上感情深厚。
现在,这位老人终于在异国他乡永远闭上了眼睛,临终前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归祖国、入土为安,而且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被埋入中野家的家族墓地、享受后人祭拜。
将老人送回中国安葬,这对于已然掌权的中野清太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个他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小事,却突然给了中野清太一个很好的契机——他可以以此为借口雇佣白缎,并与其见面。
虽然利用一个死人不怎么厚道,但做过更加过分的事情的中野清太却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更何况,他请白缎寻一处风水佳穴安葬老人,也算是给了她丰厚的回报。
当然,中野清太不可能让白缎知道,自己对于老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甚至恰好相反,他用着极为恳切的语言,感情真挚地描述着自己小时候与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他们如何相互扶持着在黑暗的中野家生存下来,完美地营造出了一个孝子贤孙的光辉形象。
不得不说,中野清太的口才相当不错,更加善于伪装,而白缎又是个心软单纯的家伙,当即便是一阵的感动,差点一口答应下来——然而,他在做出决定前习惯性看了眼楚尧,顿时就将嗓子眼里的赞同咽了回去。
楚尧挑了挑眉,嘴角含笑,表情柔和,周身却满是黑气,白缎咽了口唾沫,果断得在恋人和感动之间选择了前者。
“抱歉。”**巴巴地开口,白缎语气平淡,“我现在在美国,不太方便。”
对于这一点,中野清太倒是早有预料:“这没有关系,我可以等白大师回国。”
“……还是算了吧。”白缎垂了垂眼睫,“老人还是早些入土为安比较好,我想有很多风水师愿意接下这份工作。”
听到白缎的回应,中野清太颇为惊讶。在他心中,白缎是一个**净、单纯又善良温柔的人——虽然表现得颇为高冷——与他的母亲一模一样,所以,自己的话语没有打动白缎,这完全打乱了中野清太的计划,但他却并不会就此放弃:“但是,中国的风水师中,我只与白大师有过接触,也只相信白大师。”
中野清太的语气格外诚恳认真,然而这对于白缎——或者说有楚尧在旁边的白缎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白缎皱了皱眉,在楚尧的示意下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