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密的朋友-2
子绮按下门铃之后,像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我则是顶着一颗雾湿的头髮斜披过前额,下半身裹着浴巾前去应门。
她其实有我们家的钥匙,是我偷偷打给她的,但是她还是习惯我来帮她开门。
「我顺路去买了tom&billy的杯子蛋糕,还有奶油泡芙。」她熟习地打开门旁的小鞋柜,拿出一个总是多放在里头的室内拖鞋,并且巧妙的避开我困顿的脸神,不去过问我怎幺了。
我也惯常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纤瘦的锁骨,缓慢下移到衣领开口和前胸一道角度很美的阴影里。
「我们习惯用的那一种卖完了,只剩比较不耐用的这一款。」她随手深进大塑胶袋里,将一盒日文包装的保险套放在客厅的长桌上。
「妳要不要先洗个澡,浴缸的水蛮热的,我还在泡澡。」我踩着湿滑的步伐,赤身打颤的缩回浴室里。
「你先去洗完,我不想要再在浴缸里做。」
「我妈新买的猫脚浴缸欸!」
「那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要搞得又挤又热的。」她半拉开嗓门吼回来。
其实子绮一进门,我就已经不想再泡澡下去了,甚幺杯子蛋糕,还是奶油泡芙的,也都打算等到明天早上起床再来当成早餐慢慢吞完。
「你姊今天不会回来睡吗?」她说。声音是从浴室的正对面传过来,也就是我的房间的方位。
「她最近都跟新的男朋友住在他们一起开的店里。」我一边回答,一边在狭小的浴室里,闪避着马桶笨拙地左碰右撞,才把四脚裤穿上腰间。
「甚幺店啊?」
「不知道。」
「不知道?」她茫然地重複说一遍。
「我能知道她现在还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好吗!」我打开浴室厚质的塑钢门版,从瀰漫的雾气里踢开浴室的塑胶拖鞋走了出来。
正对着我的房间是和式的,听说是我死去的爷爷大老远从乡下跑来城市里装潢的,还帮妈妈省下了不少雇员费用和材料购置的预算,因为整扇木製拉门都是由他自己亲手设计作成,就连选用的木料都是从自家的林地里伐来的。
但是,在浴厕里时而倾洩的水气,经年累月的浸染之下,原本浅橡木色的日式拉门,色调上或多或少都会开始渐层转暗、变黑。
室内风水的一些学者师父可能会解释说,这就叫做「秽气煞」,卧房门正对厕所的门口或墙壁,让潮湿的秽气在每天睡觉的时候直冲就寝人的天灵盖。
确实如上所说,有些时候我也会像书上叙述的,感觉精神满载疲倦,但是更多时候,较为準确会被说中的一点,是心情会比较浮动,尤其是,当我从浴室走出来,透过房间半掩的轨道门框,看着小绮时常像现在这样,细脚踩在脱下来的衣物中间,背对着我,坦露白皙的背脊,把手绕到背后解开胸罩的扣环,接着,再套上我的藏青色的法兰绒浴袍,打算绕过我走进浴室的时候。
我忍不住把她拦下来,给她一个长长的深吻,然后她说:「马桶有记得冲水齁?」
「我没有上大号。」我侧着半裸的上身让给她一条路过。
在她关上门之后,很快地我就听见了一道短促的尖叫声。
「你就不能乾净一点吗!」
我刻意笑得很大声、很持久,确定她在里头一定听得见的那种程度,也是让我暂时彻底不再去想其他事情的那一种大笑。暂时把我姊当成是某个远房亲戚,只有在隔些长远的日子的逢年过节中才会碰头,更把我妈当作是今晚必须留在公司加班,即便她从来没有在像现在这样的平日班次当中,过了晚上九点还没回到家。
后来,等到了深夜,我和子绮就窝进房间里,开始疯狂的做爱。
大约在凌晨完事以后,她让我躺在她的胸前,说是要给我一点时间,去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事情,我哽咽地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好,后来还狠狠地大哭了一场。
然而,她一直等到我的气息逐渐平缓,都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的抚着我后脑杓刺短的髮根,甚幺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