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雨夜1
天微亮，露营草坪上，文缈爬出帐篷。上次的露营计划因为她喝醉酒而中断，拖到现在终于体验到了——睡眠不足的厉害。她不习惯睡睡袋，整个人束手束脚地难受，充气睡垫倒是够舒适，只是噪音很大，翻个身就会发出声响，还有不隔音的帐篷，外面什幺风吹草动都能吵醒她，辗转反侧到下半夜困得不行才勉强睡着，到这时看到一线亮光，干脆起来算了。
等太阳洒下更多金光，陆续有人醒来，楚冉走出帐篷，看到文缈在那边练瑜伽。她手臂伸直撑地跪在泡沫垫上，腰背随着呼吸上下弓起，身躯一会弯成上弧一会压成下弧，几个呼吸后手往前伸，上身贴地伏身，再几个呼吸后转为眼镜蛇式，而后又退回来。
“你这是什幺姿势？”楚冉睨着她问。
“猫背式。我腰痛，得拉一下。”她转成反v字倒立拉筋，把腰骨压得咯咯作响，因为发力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你要不要试一下，我可以教你。”
“不用。第一次睡帐篷感觉如何？”他笑问。
“不是很好。”她老实回。睡帐篷的确没有床铺舒适，但如果连这个都克服不了的话，她可以直接回家了。
“还得走两天才到下个营地，就是说今晚还得露营。有问题没？”
“没有。”
“附近有个小农庄，条件要好些，我们也可以去那过夜。”他笑得不怀好意。
她瞟他一眼。“我们还是继续住帐篷好了。”
他未能蛊惑成功，也不失望，笑着看她拉筋。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明明过得很辛苦，却很执着很固执，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不远处也有人钻出帐篷，看到这边有人在便抬手招呼，走过来似有话说。楚冉用折好的垫子拍一下文缈撅起的臀部，说：“别练了，今天早点出发。”说完迎着那人走去，挡住那人视线。
简单的吃过早餐，‘楚文徒步越野俱乐部’继续出发。
雾弥漫开来，锁住森林，树木影影绰绰像副黑白画，层次分明。天上的积雨云越来越厚重。“很可能会下雨。”楚冉说。
下雨的话不但容易打湿装备，露营也会变得更为困难。文缈拍过几张照片放下相机，将它收入两层防水袋里，又用衣物卷好塞在最中间，最后把背包的防水罩盖上。
到下午，果然下起雨来。越野跑鞋不防水，很快就湿了个透，踩着如陷泥浆，冰冷潮湿。趁天色还亮着，他们找了块高地扎营，高地没有积水，仍然一片泥泞，铺一层塑料膜就算是隔开了泥巴，好洁的文缈想到自己要睡在上面就感到很腻歪，有点后悔没有选择去农庄过夜。展开帐篷，铺上泡沫垫子，然后是充气睡垫、睡袋，一层层布置好，两人各自在里面吃着冷食。
热食吃下肚，能给身体带来温暖的慰籍，而吃冷食，吃完还需要消耗体温把冰凉的胃焐热，衬着此刻的凄风苦雨，又多了一重寒凉滋味。
入睡前，两人隔着帐篷聊天，文缈不再搭话，楚冉以为她睡着了正要睡去，安静的空气里传来窸窣声响。
“缈缈？”
“嗯？”
“怎幺了？”
“没事，没什幺。”
他起身过去拉开她的帐篷，她把他让进来免得淋雨。“没事，就是睡垫被扎了个洞。”她翻出胶带正打算修补。楚冉帮她补好，又把睡垫吹满气，凹凸不平的地面如果没有充气睡垫睡起来就像搓衣板，根本不能躺下去。文缈在一边细细摸索着地面，看看能不能摸到扎洞的元凶，楚冉把睡垫照原样放回，期望用刻舟求剑的笨办法找到它，结果一无所获。
“你先到我那边睡。”楚冉吩咐她，说着要去拿她的睡袋，她抓过去不给他，说：“不用，我就睡这，要是扎破了再补就是。”楚冉还要伸手去抓，她干脆转过身去。他有些不耐烦，语气稍重，“别犯倔，去吧。”拉住她，把睡袋抓到手里——是湿的，头部那里湿了一片。她垂下头不敢看他，像个犯错的小孩。“刚才搭营的时候不小心淋到了雨。”她细声说。
“没关系，问题不大。”他手掌在她脑袋揉了揉，然后把睡垫放了气，跟几样寝具一起卷好抱进他的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