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剩旦?」──陈容
建文三年二月司马廷辞史家笔之职
建文三年三月司马勋病重,让史家笔之位予柳裕鹤
建文三年七月七王叛乱,历时二月平定。七王死于乱中,后被皇家除名,逾万人遭捕入狱。全城入戒备状态,不得随意出城
建文四年九月司马廷终携南宫月离京
……
建文四年十一月南宫月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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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飞雪给那背影冷硬的男子上了层柔边,他正坐在她坟前碑上,看那十里梅花在腊月严冬中怒放、看那盏身前浓浓的初露白毫新茶,任北风吹凉。生死无话、命薄如纱,谁还记得昔日的过往?
那年她嫣然笑着,诺言许下,生生世世的相随相伴;如今,却只能在此回忆她的容颜,想着她偶尔脱口而出的奇怪话语,念着她异于寻常女子的性格及举止,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牵引着他的心……她,是他人生中最明亮的灯光,也是他唯一愿意相伴一生的女子。
正值十一月下旬,他还记得月儿曾经对他说,这一日便是「剩旦节」。
「廷哥哥,圣诞快乐!」当时的月儿灿笑得如同盛世烟花,在他心中绚烂成一片刻骨铭心,她满目的期待和兴奋,抓着他又叫又跳的,也半点不怕受凉。
「剩……旦……?」他疑惑的偏头,满目的不解。却是脱下了身上的大衣,轻轻柔柔的裹住了她。
「嗯,圣诞!以后都要一起过喔。」
「以后、每一年。」希望。
他并不知道「剩、旦」到底是什幺意思,只知道每年的这一天,她总会要他休沐,并拉着他去看一棵松树──上头挂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口中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幺,莫名的虔诚。两人并立,他看着她,在乱雪中成了最温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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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每一年……」他轻拂石碑上被雪轻柔覆盖住的地方,念念曾经共同相守的花前月下,「然而……为何妳已不在?」一句淡淡低喃,是压抑住内心多少翻腾的情绪,才浓缩而成的,被雪掩埋的苍白控诉。
时而说说话,时而侧耳向碑上倒去,似乎她就正在他的面前,和他对话。如此良久而对,一如她还在这里时的光景──只不过,他原本一直都是静静倾听的那人,如今却变成了她的一片死寂来听。
「月儿,我好想、好想你……」心下涩然,只觉冰冷、孤寂。他是不掉泪的,真正的心痛、痛到连泪都给绞了个乾,「我还想听妳脑中那无边无际的世界、我还想和妳一起走完我们的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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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的想起她临终前遗留下的话语,
「廷哥哥。其实,月儿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时间不同,大概也不是同一个世界吧?」断断续续的,只有她说着、而他听着,听着她颤抖而无力的告白,「我走之后,就忘了我吧,不要再记得月儿了……你就当我只是回了家,太想家了,所以就不回来了。」几乎被粗重的喘息声掩盖,却坚持的把这些话说完,
「最后最后,廷哥哥,圣诞快乐!」
愈发无力的身躯渐渐地渐渐软下,再也控制不住的阖上了双眼,从此离开了这原不属于她的世界。
真是个傻丫头!他早就知道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总以为她瞒的很好,而我也绝对不会猜到那奇诡的真相。然,与这里截然不同的思想及词彙、初见她时奇特的衣着,以及异于其他女子的性格及思想,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让他相信。
真是个傻丫头!总担心着他,却不懂得照顾好自己。都知道自己病了,仍然起早赶晚的细心打点着他的生活起居。
月儿。他念着。从初见到最终、从女孩到少妇,她都让他惊艳。曾几何时,女子的身影在他心中悄悄扎根,渐渐地蔓延到全心全意,
「傻丫头!你教我怎幺能忘得了妳……」他笑着,笑意却未传到眼底,孤寂的身影尽带苦涩,
「妳怎幺可以走得这幺早……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给妳!怎幺可以就这幺独留我一人?」
飘零零,愿望随着如尘六出,散去。
去年的这天,他亲眼看着月儿从他怀中阖眼,再看不见她净琉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