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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世界上最繁华耀眼的都会之一。但对褚耕而言,不过就是从台北那座都会丛林、跳到另一座更令人窒息的都会丛林而已。
一幢幢钢筋水泥建筑像不知足的怪物,竞相增高膨胀、竞相吞噬人类视野所能及的天空。
褚耕负着手,伫立于玻璃帷幕前,漫不经心地看着向晚的天色。
绕着地球跑几乎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走过许多国家、见过太多美丽的风景,他早已麻木得无心去欣赏任何一座城市的一景一物。
挥之不去的疲惫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也许该缓一缓脚步,休息一阵子。
只是也许。
「你把自己当无敌铁金刚操,是有英年早逝的打算吗?褚耕,如果可以,给自己放个长假吧!你需要的是休息,不是把自己操死。」褚家的御用医师,对他来说更像个慈祥长辈的人,曾对他提出严正警告。
可惜每个人都当他是铁打的,认为他这样不眠不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连他烂到谷底的心情已持续半个多月,依旧也没人看得出来。
就连所谓血浓于水的亲人也是。他不禁冷笑。
身后那过分尖锐的嗓音响起,打断他的神游:
「我说这幺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褚夫人,妳若要吐苦水,该去的是心理谘商所,而非这种办公重地。」褚耕旋身,面无表情地对上那年逾五旬的女人的眼。
对方保养得极好,拜现代医美发达所赐,有一身不输年轻女孩的光滑肌肤。
他应该唤她一声妈,但根据各种客观现状而言,他们并不亲。
父母是商业联姻,当年他们心中各有所爱,迫于商业利益而结合,导致褚夫人也对子女也产生不了太多母爱。
他与下面两个弟妹,和母亲都像极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尤其褚耕,七岁就被送到英国接受菁英教育,养成和爷爷相似的个性,沉稳自律,却也冷漠得不近人情。褚夫人一向忌惮老太爷,对褚耕自然刻意疏离。
中年美妇也了无笑意地挑起嘴角,「你这幺挑三拣四的,难道真的跟传闻一样,跟着没家世的女下属牵扯不清?别傻了,纵然小荷在老太爷默许可以跟心爱的男人在一块,但不代表他老人家会放过你。」
「所以您就三不五时将庸脂俗粉往我这里塞?」
「那是名媛千金!个个出身好、家教好、相貌端庄、品行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会是你的贤内助!重点是,那些人的家世背景,会给你事业带来莫大的帮助!」
「一个男人如果还要靠女人成就事业,那表示他的人生很失败。」褚耕面露怜悯,「妳的人生失败,但不代表做为妳儿子的我要步上妳的后尘。」
「你说什幺?!」被踩着痛处,妇人愤怒拍桌,上好的碧螺春溅得满桌湿。
褚耕无视她的怒气,逕自话说当年:「当年妳没勇气拒绝商业联姻,没能和心爱的保镳相守最后是失败之一。失败之二,不肯面对现实,导致丈夫出轨,还製造了个小爱情结晶回褚家认祖归宗。失败之三,要挽回丈夫的心,以巩固自己在褚家的地位却发现为时已晚……」
「够了,闭嘴!」面色铁青。
「妳不想听了?」褚耕不以为意地抖抖西装外套的袖口,轻蔑地笑出声,「我以为妳很乐意听我列举余下几点,没想到妳连这也没勇气听到最后。」
「不管你怎幺说,你还是得从我钦点的那些女人里挑一个!」褚夫人站起身,双手盘胸与他对峙。
「妳以为我听从妳的话,就能讨爷爷欢心、挽救妳在褚家岌岌可危的地位?」
「看起来我们『母子俩』真是话不投机哪!不过既然来了,我就不会白跑一趟。张婶,把名册拿给大少爷──」使了个眼色,静候一旁的老僕会意,将卷宗递给褚耕,「虎再毒也不会食子,你要想清楚,我这幺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终究是为你好。」
她承认,她是疏远大儿子了,但打小根深蒂固的教育,也不愿眼睁睁看儿子娶个血统不高贵的女人当她儿媳。
为难下人不是褚耕的作风,他二话不说接过。
一堆企业千金的编名造册,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