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就有同志发现他们混在警察里,应该是见我们人变少,才现身」
「总共多少组人?」,家邦侧身低声问。
「广场周围少说三组,有的混在运动跟散步的人群里」
「怎幺不早说,我们可以定方案应对,不必害怕这些走狗」,家邦说。
「没用的,参与静坐的人来来去去,他们随便问都能知道核心成员的背景,我们肯定早就曝光了,也不可能对参与者下封口令,会招致反感。」,军山淡然的回答。
「军山,你怎幺能先灰心,身家背景曝光了又如何?只要行动能成功,我们的诉求得到回覆,国大确实改革,这些暗地里的走狗根本不足为惧!大家说对不对!」
家邦这一席话,挟带着凛然气势,引起不少成员的共鸣。
军山和几位学历较高的成员,并未继续争辩,只是微笑附和大众,家邦对这反应看在眼里,一把将军山拉到人少的地方,表情上多了几分不悦。
「军山,你到底在想什幺?为何在大伙面前质疑我,你是行动副指挥,难道不懂这样会影响现场信心吗?」,家邦 的口气其实已形同飙骂。
「家邦,你知道我们跟你最大的差别在哪吗?」,军山的声音很冷静。
「能有什幺差别?大家都是选择为理想而战,都是该承担社会责任的高知识份子」
「对,这就是差别」
「你什幺意思?」
「因为我们没有选择,不像你能选择只为理想而战,我们必须考虑现实的出路,考量眼前的一切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天啊,你就这幺怕被政府盯上?名字被记上又如何,只要行动成功」
「假使不成功呢?」,军山脱下眼镜,眼光锐利反问。
「就是太多人像你这样想,行动才成功不了,军山,你是念历史的,难道不懂革命和改革都需要付出代价吗?你如此向现实妥协,根本不可能成事,倘若真的为了理想,现实又算什幺,当不成教授、被学界封杀又如何!!」
家邦越说越愤怒,揪着军山的领着狂吼。
军山一把挥开家邦的手。
「对,就因为我念历史,才更懂现实有多残酷,才懂成就一个时代得牺牲多少人的未来,当初你答应我,这个静坐会尽快结束,有管道能直接将请愿书递交到高层,我才发动同学追随你,但现在呢?行动气势快成强弩之末、努力半天也只有几家媒体愿意採访,跟高层的直接协商也杳无音讯,如今情治单位已经来蒐证了,我们的名字和脸会被列入黑名单,参与的人全都会受牵连,可能这辈子都进不了国家单位,你懂吗!!」
「国家单位、国家单位,如果不是我们理想中的国家,就算进去任教研究,那有什幺意义!不过就是成为下一条万年国大的走狗,帮着这不知民主为何物的腐败国家欺骗人民而已!」
「李家邦,你这话能说得豪气,是因为你不怕封杀,我们念文科的学生,职志就是教书做研究,不像你有背景深厚、家财万贯的父母,你玩得起这政治游戏,不玩了还能回去,玩坏了有人替你撑着,但我们什幺都没有,玩不起!!」
「他妈的!!」
家邦听到如此讽刺,再也按耐不住怒火,一拳打在这昔日好友的脸上。
军山冷不防挨了一拳,也不甘示弱回敬一记,两人扭打起来。
「林军山,你把我当什幺人!我说过,会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番成就,绝不靠家中庇荫,他们有权有势都与我无关」
家邦骑在军山身上大吼,被刺激到的恼羞让他近乎失去理智,军山听到这,安静了下来,眼神落越过家邦的肩头,看着后面,有种似笑非笑的无奈。
「我说过,我不曾怀疑你想改革的决心,我是怕,为了一条想跃龙门的鲤鱼,得牺牲多少虾兵蟹将才足够?你看似不同,但终究是条鲤鱼、鲤鱼啊!哈哈哈哈」
军山无奈丧气地大笑,家邦尚未弄懂这话的涵义,突然觉得两肩同时被人架住, 两着深色服装的男人将家邦硬生生托起身,动作俐落快速,但军山却像早知道一般,完全不阻止,只默默坐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任由好友被带走。
「你们想干什幺!?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