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要你性命的人。”那人说罢,举起手中的大刀,笔直地朝她的脖颈砍去。
玉言完全来不及闪避。
文墨从轿子里探出半个身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忙捂住眼。
没有听到鲜血喷溅出来的声音,文墨慢慢地放下手,只见大刀已被一只长剑拦住,她循着剑柄望去,就看到不知何时赶来的宁澄江。
玉言怔怔地站在一边,她方才也吓懵了,现在还没醒过神来。
那人见突生变故,先是一愣,随即陡起杀心,反手便是一刀,欲先将宁澄江除掉。宁澄江岂肯让他得逞,立刻与他交起手来。
两人的武功都不错,眼前只见得刀光剑影,毫不容情。玉言不禁暗暗为宁澄江捏一把汗。
好在,事情终究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宁澄江看来技高一筹,几个回合之后,那人便觉出吃力来,渐渐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宁澄江乘胜追击,一剑紧似一剑,临了,那人腹部中了一剑,血流不止,只得落荒而逃。
穷寇莫追,那人既已受了重伤,宁澄江便懒得管他了。他径自走到玉言身前,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玉言看来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她镇定了一下脸色,道:“我先前以为那人是你,没想到原来不是。”
宁澄江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自打上次捉弄你后,我以为你不会再走这条路了,没想到你还是走了。”
“我一直都是个认死理的人,”玉言道,“你不也一样么,不然怎么还是来了?”
宁澄江老老实实地承认,“是,我也存了这样的妄想,说不定你巴不得被我捉弄呢。”
玉言往地上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但是宁澄江救了她,她终究得表示一下谢意,便道:“不过也亏得你来,不然我这条命真不一定保得住。”
“那人不像是普通的劫匪,似乎专冲你来的,你想是谁要杀你?”
“谁知道呢,我并不曾得罪什么人。”其实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梅氏,以为她要杀人灭口,但仔细一想,以梅氏的身份和能力,未必能做到这样果决完全。再则,她才与梅氏吵过架,立刻就出了事,任谁都会怀疑到梅氏身上,她应该没那么蠢。
玉言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只好先按下不表,免得宁澄江担心。
宁澄江已经担心了,他蹙眉看着玉言,“你这段时间仿佛脸色很不好。”
玉言没有留意到他说的“这段时间”,倘若她察觉了,就该想到宁澄江一直密切关注着她。可惜她最近实在太累,无暇顾及这种细节了,她只是淡淡道:“我娘过世了。”
☆、清吻
宁澄江默然,“不要太难过了,节哀吧。”
玉言看着他皱紧的眉毛,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宁澄江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有些恼怒,“怎么了?”
“你真的不适合安慰人。”玉言轻轻摇头,她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其实说实话,我并不十分难过,虽然娘去世了,我的确很难过,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经历死亡,前世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不是么?”
宁澄江静静地望着她。
玉言继续道:“当一件悲剧重复发生两次的时候,人已经很难有什么悲伤之情了,至于我娘,她活着也不见得快活,死了也未必难受。我只是感到很迷茫。”
“迷茫?”
“对,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挽回一些事情,倘若命中注定逃不过,我如今的努力又有何用?”她眼里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是寒江上的朝雾,看不分明。
“但若不努力,就一定不能成事,为何不拼命尝试一番?”
“你大概是对的,可是说真的,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热情,现在我真的很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她轻轻嘘了一口气,最近发生的事令她太失望了,温飞衡真是命大,几次三番险中逃生,而苏氏却被一块小小的石头夺去了生命,她既不能完成复仇的目标,也保全不了自己想保全的人,莫非真是命中所定,哪怕重来一回,一切也都不能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