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错的年少情怀(1)
今晚的陈奕诚特别沉默。
虽然沉默不会减少他和煦的热度，但是会让我感到全身不自在。
「喂……」
「嗯。」
「其实你还是难过的。对吧？」
很反常的，陈奕诚没接话。
我们两个不论聊什幺话题，几乎没有冷场。
除了他高中第一次拿好人卡，据说至今仍是他最喜欢的女孩拒绝他，他几乎一个星期没说话。
夜市里人潮摩肩擦踵，陈奕诚跟我一前一后，穿梭在摊贩的缝隙间。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没有发现原来他这幺在乎郭欣怡，还拿他告白失败当乐子，跟王海玲亏他一下午。
我的哭点超低，但是我很讨厌让别人看见我哭的样子。
如果我很想哭，我就会故意大声的笑、说一些夸张的笑话、或假装很生气，来掩饰想哭的感觉。
我不想掩饰伤害朋友的罪恶感与羞愧，但是夜市真的不是让真情流露的最佳场所。
「怎幺？」陈奕诚发现我没跟上，转身来找站在鸡排摊旁、肩膀开始抽蓄的我。
「对不起，」我的鼻涕眼泪不受控开始崩盘，「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
「妳不要哭啦，我不会安慰女生。」陈奕诚看我一脸狼狈，手足无措起来。
旁边鸡排摊的老闆突然插嘴，「安慰女生有甚幺难？抱一抱哄一哄,等下就没事，听阿伯的话準没错！」
哇！高手隐藏民间，连买鸡排都能遇见恋爱大师。
「我们不是……」陈奕诚想解释。
「男生要大气点！女孩子哪个不使小性子？兇巴巴的样子都是假的，女孩就是要男生疼男生宠，顺着她哄完就百依百顺啦！」
鸡排阿伯打量我，然后继续发表高论，「你女朋友很难得。阿伯夜市摆摊二十年，看过无数男女朋友当街吵架，通常都是男生认错才了事，第一次看见女朋友心疼男生的委屈认错。这幺好的女生，一定要娶回家，不然你一定后悔！」
真是误会大了！而且鸡排阿伯慷慨激昂的三分钟爱情演讲，让群众都来围观。
「快跟女朋友和好啦！」
「抱一下就没事了。」
周遭充斥着耳语，大家不是逛夜市吗?需要排队的摊子这幺多，干嘛理我们的闲事啊？
「少年郎，亲下去就对了！」对摊卖水煎包的阿伯突然发难，围观的群众就鼓掌附议。
妈啊！群众果然是盲目的！
陈奕诚尴尬地望着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一局荒谬的闹剧。
他生硬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髮，低声说，「没事了，别胡思乱想。」
陈奕诚的声音不是宏亮的那种，在男生里他的声音属于轻柔，毫无压力的舒服。
辩论场上，他的声音让他吃足苦头，不论他怎幺调整上场顺序，都无法镇住唇枪舌剑的辩论赛，在气势上他就是输。
但是离开辩论场，你就会希望听见这样的声音，没有强势的企图，只有平静的守候。
「年轻人害羞啦，回去要和好喔。下次再来，阿伯请你们吃鸡排。」
阿伯一副功德圆满的表情，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再经过他的摊子！
陈奕诚带我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真的很抱歉。」我的声音还是有点哽咽。
「就说没事了。」
「敏敏，不要哭。」陈奕诚转身，认真的看着我，「因为我会不知道该怎幺办。」
真的没事了。
他的眼睛笑着说。
但是我为何在他墨色的深渊，瞥见一丝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