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死党是好人(3)
说实话,最初的开始我完全想不起来。
陈奕诚却能立刻回答,「高一寒假,我们一起参加辩论社的寒假营队认识的。」
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幺我的记忆如此模糊?
「我们有一起参加寒令营?」我狐疑。
陈奕诚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不然呢?」
也难怪,因为高一寒假,我的心全繫在少芃学长身上。
我并没有在一开学就加入辩论社。而是寒假无聊,被同学鼓吹一起报名,才参加。
寒令营採用奥瑞冈式的辩论制,三天的课程不断重複熟悉『申论、质询、结辩』的程序,目标在培育潜在的辩论社新血,能爱上辩论。
我很讨厌制式化的活动,加上辩论议题不是「该不该废除死刑」、就是「升大学应全面实施免试入学」那类正反双方零和解的题目,第一天课程过后,我就对辩论感到厌烦。
第二天上午的课程才上到一半,我就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批评,避开大家,独自在走廊尽头放风。
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早春微冷的气息轻抚脸庞。
高一的青春不是该追求恣意奔放吗?为什幺一屋子的高中生要把宝贵的寒假浪费在连国会老头们吵了几十年也没共识的议题?
不知道什幺时候,我身后站了一个人。
「学妹,妳放风也放太久喽!複赛要开始了,快进去吧。」
我斜视他的身影,他是我那组的带领学长,尹少芃。
「我不是放风,我想跷头。」
「妳不喜欢辩论活动?」
「嗯。」
「为什幺?」
「我觉得这是一场虚伪的战争。」
我以为尹少芃听见我的言论,会勃然大怒。但是他没有,反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愿闻其详。」
「正反双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沟通的余地,大家只是运用逻辑与语言的强势,做一场攻城掠地的战争,我觉得那对实质的交流没有意义。」
尹少芃不急着下结论,静静站到我身旁、一起倚着的栏杆,望向远方的小山坡。
「妳认同辩论是一种沟通吗?」他问。
「在寒令营开始前,我以为它是。」我答。
「妳认为辩论时要说服的对象是谁呢?」
正反双方都会死守自己的论点,所以绝对不是能够说服的对象。尹少芃的提问顿时让我语塞。
他的嘴角上扬,「世界上每一个论点,无论睿智或愚昧,都有死忠的护卫者,他们永远不会被他人动摇,这就是辩论时模拟的状态。」
「辩论场上辩士们站在极端的论点,交替立场活化的思考。但是对方辩友,是我们要说服的对象吗?」
我受到尹少芃的诘问,不想做无谓的狡辩,我摇摇头。
「亲爱的辩友,我很欣慰妳愿意聆听我方申论。我们要说服的对象,是台下的评审、广大的观众,如果我们忘记,辩论赛容易流于诡辩,暴露我方论点的贫乏。」
「所以辩论赛并不完全以逻辑取胜?就像国会的纷纷嚷嚷只是博取群众的认同、衍生出的廉价表演?」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对学长有点失礼。
但少芃学长丝毫不受影响,依然耐心回答,「优秀的辩士是不会忘记任务的终极目标,以清晰的逻辑呈现有利于我方立场的结论,如果能巧妙运用场上所有优势,对裁判与观众略施巧妙,也是不错的亮点,通常效果都不错。」
尹少芃似乎想到什幺,整个人突然雀跃起来!
「学妹,妳知道男女辩士在辩论场上,可以展现完全不同的风格?」
我实在没兴趣探究答案,但是我又不想让这位特别替我讲解的学长难堪。
「我可以求妳再给我一个下午吗?我保证让妳爱上辩论。」
诚恳的眼神,坚定的语气,记忆中不曾见过如此温文儒雅。
不卑不亢的男孩,我接受他的邀请。
好吧,就一个下午。
我倒要瞧瞧多留一个下午能改变什幺。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