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香桃给您唱个小曲儿,您再继续看?」
「主子……」
一天到晚,这热心过头的ㄚ鬟几乎是静不到几刻就想给他找点事儿做。淙允扬唇浅笑着,若不是这近半年来,知道她热络性子,而他耐性亦是不差,否则还真会给她那声「主子」喊到耳朵长茧。「香桃。」
他温声喊她,而这总是管用。不管香桃嘴里喳呼着什幺,下一刻就能令她安静下来。
她抱着柳叶琴,眨着灵动大眼,就坐在他身旁等待着,「香桃在此,主子有何吩咐?」
他合上书卷,转身过来看她,「今儿个累了,不看了。」他瞧着眼前的女孩儿,忽地想到,自个儿看了她大半年;日前收了她在身旁也有几天,却是没好好问过她的来历。
「那、那,是不是想听香桃唱曲呢?」她好生期待,期盼能从眼前的俊秀公子口中听到一声「想」字。
但眼前的他却没如她的愿。只见淙允摇了摇头,「咱们聊聊。」
听到「聊」这个字,香桃那张小脸霎时皱了起来;聊天她虽然在行,但……就是口无遮拦了点。呃……好吧,是很大很大点。「主子你,想跟香桃聊些什幺呀?」
还记得数月前的头一回见面,她就差些在淙允面前说溜嘴,闯下大祸来,还好当时有夫人、公子在场,但现在他们一个也不在身旁,这可怎幺办呢?
淙允不晓得眼前姑娘的小脑袋瓜里正辗转苦思,仍是逕自开口,「就聊聊妳的出身吧。」他拍了拍掌,站了起来,走至另外一旁的躺椅落坐。
「香桃的出身……」糟糕,出身这两个字说来简单,可解释起来应是会吓死人的,她该怎幺说啊?
「是啊,我听妳唱歌唱得这般好,琴也弹得不错,却没半点风尘味儿。」香桃的年纪他也没深究过;看上去顶多也才十四、五岁罢了,尤其是那天真个性,怎幺看也不像是在教坊那种大染缸成长的姑娘。
「是、是啊,香桃确实不是从那儿来的。」她一张脸垂的低低的,只能随着淙允的问话一句句答,完全不复先前活泼模样。
淙允自然也发现了这点,他身子微微前倾,「香桃,怎幺了?莫非,有什幺难言之隐?」
「我、我……」她该怎幺开口,说她……不是从他想的那些地方出身的呢?香桃俏脸上漾出细汗来,闭紧了唇,就怕一开口又落了个祸从口出。
许多穷苦人家,连米粮都买不起,只得忍痛把自己的孩子卖到大户人家里去做长工或是ㄚ鬟;每个人背后都有串辛酸故事。香桃虽然天真无邪,却应该也有这幺一段过往吧?思及此,淙允便打消了谈论这事儿的念头,「对不住,香桃,是我不好,让妳想起一些不愿回首的事儿了吧?」他微微一笑,与睁大双眼的香桃对看着,「今儿个就这样吧,我要更衣就寝了。」
香桃没料到自己能逃过一劫,连忙拜谢,「那、那香桃就先告退了。」她走得慌张,就连出门的时候,手上的琴都差些撞着门板。
她那模样令淙允觉得想笑;他勾起唇来,关上了门,很快便安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