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折腾了多长时间,直到精疲力尽的茂林堪堪把持不住一泄如注的时候,俩人才浑身湿漉漉地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重气息。
操练过后,茂林依然沒有睡意,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茂林突然冒出一句,你察觉到沒有,咱棒娃这些天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呀,好像变了许多哩。
雪娥回道,咋变了,变啥样了,我咋沒察觉呀。
茂林边寻思边道,是有些变了,变得神出鬼沒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呢?这几天,我跟京儿在山外跑的时候,就曾瞥见过他的鬼影子,我远远看见他的时辰,他不但不过來说话,还慌慌张张地闪掉了,好像有意避着我似的,接下來的几天,我总觉得,他就在我俩的身边晃悠着,就是再也不见了他的影子,我看,这崽子长大了,能耐见长了,心计也多了,不知明里暗里地要捣鼓些啥儿。
雪娥吃惊道,咋儿,他学毁了么,要干啥坏事么。
茂林说,我也不知哩,就是觉得近來这崽子不大正常,跟我不再贴皮贴骨了,像是有了外心呢?
雪娥笑道,又不是两口子,咋就有了外心呢?就算是有了外心,也还是咱的亲娃崽嘛,还能把咱俩给贩出去卖哩。
茂林沒有笑,他依旧半是疑惑半是愁闷地回道,我讲的外心,不是你寻思的那个意思嘛,我是讲,他好像对咱村,不,应该是对咱村的厂子有了点儿外心歪念哩,这种事,我一直沒敢跟别人露底儿,好像京儿也还蒙在鼓里,至今不知晓呢?你寻思寻思,要是这崽子真的对厂子起了邪念,咱村人能饶了他么,咱村今后还能容得下他么,恐怕连咱一家子人也在村里住不安顿了。
雪娥愈发惊慌起來,她不安地问道,你讲的到底是啥外心哦,快说说嘛,急死我咧。
茂林回道,也可能是我这些日子來累焦了,疑神疑鬼地瞎猜呢?不会有啥事呀,我也就是提个醒儿,今后咱都注意着点儿他的举动,毕竟崽子大了,防着他别学坏了走歪道就行哦。
虽然雪娥还一时弄不明白茂林所讲的“外心”到底是啥意思,但看到茂林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似乎感觉到了这“外心”可能会给自家带來的严重后果,她紧紧地搂住茂林,就像一根藤蔓紧紧缠住了一棵参天大树一般,或是**大海里捞到了一块救命的木板一样,生怕眼前这个赖以支撑起一家人生活依靠和家庭脊梁的茂林,也会随了“外心”而离己远去,这是雪娥不敢想象的,更是从沒这样料想过的。
此时,屋外仍是清爽寂然如旧,月光清澈如旧,忽远忽近的天籁之声奔涌潮汐如旧,俩人刚刚还是激情澎湃的心情,却已是风扫枯叶一落千丈,变得沉重而阴郁,俩人都在心里极力追想着棒娃近些日子來的种种表现,像过电影一样一遍遍地回放探察,不放过一处细节一个眼神,想努力从中寻出些许的蛛丝马迹來,有时,似乎觉得他的某些举止的确可疑,但细细追究起來,又找不到可疑的出处和原由。
直到鸡叫头遍了,疑神疑鬼的两口子才疲劳不堪地合上了眼皮,准备在睡梦里继续追查棒娃这狗崽子已然生出的“外心”和似有似无的可疑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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