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年前,木老爷子來村子的时候,就曾与钟儿有过一次对话,当时,钟儿还只是北山中学里的一个初中生,木老爷子似乎特别偏爱这个虽然懒惰却十分好学的娃崽儿,就问他今后的志向,钟儿脱口而出,当学者,木老爷子很是高兴,问他要当哪方面的学者,钟儿一边贪婪地咀嚼着一块奶糖,想了大半天,回道,历史吧!文学也行,要是考古就更好了,木老爷子兴趣十足地追问道,为什么要选些文科方面的,钟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回道,大多是办公室里的干活儿,也有趣呗,木老爷子又问,要是上大学,愿意到哪所院校就读,钟儿想都沒想地回道,南京大学呗,我大妗子不是在那里教书嘛,木老爷子就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前些日子,学校刚刚确定出参加高考的学生人员名单,离考试还有些日子呐,就迫不及待地组织考生填报志愿,这个做法,也是教育局统一组织的,把这些个被复习弄得云山雾罩的学生崽子们逼得死去活來,谁也无法预测自己的高考成绩将会如何,能够被哪所大学录取,有些学生就乱填一气,哪儿的名头大就往哪儿填,哪个大学的牌子响就往哪儿报,聪明点儿的,就全凭老师的摆布指点,叫填啥儿就填啥儿,完全不敢私自做主,深怕有个闪失,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锦绣前程,还有的崽子实在不知该往哪儿填报好,干脆采取抓阄撞大运的法子,他们把几个学校名字团成纸团子,闭了眼睛随意摸,摸着哪个算哪个,过后,听老师讲说和同学胡吹海侃,又后悔莫及,连复习的心劲儿都泄了。
钟儿不声不响,第一、二个志愿全填了南京大学,除了本科外,其他的专科、中专等,他就沒有填报任何志愿,而且,他连服从调剂分配的栏目也沒填,沒有给自己留一点儿的后路,他心道,要是今年进不了南京,就明年复习,重新再考,其他的学校再好,也是不去的。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私自给木老爷子写了封感人肺腑的信,问了姥姥家所有人的好儿后,夹叙夹议地把自己的学业状况和理想追求一一表述出來,表明了自己非南京不去非南京大学不上的决绝之心,言外之意,明眼人一见便知,木老爷子让木琴嫂子回了信,鼓励他安心复习,也热切盼望他能考入南京大学,至于自己的言外之意,沒有一丁点儿地许诺,似乎沒有明白钟儿的意思。
这让钟儿心里有些忐忑,掂量着自己是不是想一口吞下个月亮狗胆包天了,他又不好死乞白赖地再写信追问,只好自种的果子自家啃,唯有玩了命地复习功课,不至于到时落个丢人现眼的下场。
茂生当然不会知道,现在的钟儿已是架上火炉的脱毛鸡,正被他自己升起的炉火烧烤着,简直都到了皮开肉绽的地步了,他心里只牵挂着出走的杏仔,至于钟儿的高考大事,有木琴在呐,用不着他操心添乱。
钟儿讲,杏仔的确來过,还在他的床上住了一夜,天明就走了,说是要出去寻爹,茂生也是同意了的,同时,他也顺便闯荡闯荡,见见世面,他俩还约好,等钟儿高考的时辰,杏仔再來学校,陪护着他考试,再一起帮他,把零零碎碎的家什弄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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