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病院很大,建筑格局就像是一座小镇,生活设施和研究设施一应俱全,但吃穿住行所需要的所有物资都依赖于外界的供应。在孤岛一侧的深水区修建有码头和仓库,但寻常来说,病院里的人都视那边为“病院之外”,所谓的“病院之内”是用一圈高墙和强电流铁丝网筑起的篱笆之内的范围,哪怕是这个内部范围也很少有人能够说清楚到底有多大。首先,病院之内有诸多已经建成、正在翻新已经继续建造的建筑,而除了拥有相关权限的人士,否则没人能够知道所有的建筑各自有怎样的功用,大多数病人和研究人员的日常往来和了解都局限在他们普遍需要的范围内,就如同病人不需要知道理论研究所在什么地方,而不同理论研究的人员也不需要知道和自己研究领域无关的建筑,哪怕多少会有些涉及,但只要不是专业范围内,也一般需要交给其他相关专业人士去打理。
专注于自己的必需,专注于自己的科目,专注于一个在约束内的日常,这就是孤岛病院生活的大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则是许多人都无从理解的,那些窥视他人技术的家伙,那些筹谋利益的家伙,那些试图避开病院主导方针,用自己的方针做计划的家伙……所有不甘于病院日常生活和主导方向的人都有各自的理由,躲开台面上的监视,结成各自的团队,团队之间又有联结,和孤岛病院之外的资金方有密切的往来。而身为杀手,如今却在这个孤岛病院中充当一名研究人员的不作夫,对这些不会在光天白日下暴露出来的领域有很多的了解。
他过去的工作需要了解这些阴影中的生活,而现在的工作则需要利用这些知识,去找出隐藏在阴影深处——可能是最深处——的某个角色,那是就连来历奇特,令人捉摸不定的主事人都推崇的大角色,甚至于无论主事人还是不作夫自己,想要在如今的病院中活下去,就不得不和对方进行一些交易。
病院环境已经变得神秘、异常又可怕了,但是,从主事人的态度去判断,这个隐藏在阴影最深处的大角色很可能并非同是受害者的身份,而病院里的异变或多或少都有这个人物的推波助澜,其主要目的不得而知,尽管从逻辑上说,大家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病毒”,然而,“自己等人对于对方到底有何益处”才是见面的重点——不作夫能够拿出来的,在他想象中,应该可以被对方看上的筹码,就是主事人递交给他的芯片了。
主事人和怪物的战斗给了不作夫极大的心理冲击,而之后产生的种种奇异现象,更是让不作夫觉得自己的精神始终无法缓和过来,而只要一回忆那奇妙的穿梭旅程,就有一种俗话说“魂飞魄散”的感觉。每一次试图去思考的时候,不作夫总能强烈感觉到,那股难受劲正在侵蚀自己的大脑,连记忆都在痛苦中磨损,变成一块块无法连上的碎片。
这般残酷、宏大亦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形容的战斗,无意让主事人的“伟大种族”背景蒙上一层可信的光环,即便如此,不作夫仍旧无法完全信任这种事情。但他对自己不信任的这些事情无能为力,只能单纯祈祷芯片中有足够价值的信息——和对主事人的信任相比,他觉得自己反倒相信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要找理由当然有很多,但是,正因为理由太多了,所以,这种“应该没有见过,但却莫名会去信任”的感觉反而让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诡异。
不作夫按照主事人给予的路线穿行在建筑中,灰雾漂浮在可见的每一处,但是,即便同样是灰蒙蒙的雾气,也是分层的。看起来轻一些的雾气向上漂浮,形成微微的风,几乎在十米左右的高度,就全是这种轻薄如纱的灰雾了,即便很轻薄,但看任何东西,都宛如被修改了色调一样。往日里熟悉、干净、活泼、明亮的颜色往往能够缓解精神上的抑郁和压力,但变成如今这种暗沉的色调后,只愈发让人觉得像是恐怖片里的那些闹鬼的地方一样。
实际上,病院里“闹鬼”可不是罕有听闻的情况,何况这里并非正常的病院,其在严格意义上,也是一所精神病院。平日里没有人知道,那些风传的恐怖故事的真相会是如何,是正常人或病人在作怪,还是真的有什么异常在发生,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追究,因为大家都很忙。然而,放在今天,病院里的每一个人所要面对的恐怖,可比“闹鬼”的传闻要残酷得多。
一些沉重的灰雾,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