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刻,他少见的深情,“其实一个男人要跟你结婚,还真是喜欢你的,比如我。”
遇冬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明俊拖了长长的音,“不过……有的男人要跟你结婚,只是为了图你别的东西。比如,心脏……”他看见她嘴角不屑地撇了撇,不由得淡笑,“看来,于念念上封面的事,的确让你完全撤销了对封硝的戒备。我听说,你还跟封硝拍了婚纱照?”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我希望你听了这段录音,还能坚持认为他跟你结婚,是因为爱你……”他很随意地将连在手机上的耳机扔过去,“听听,看是不是我冤枉他?”
如同着了魔一般,遇冬伸手接过耳机并放入耳窝。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鼓,是封硝。
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得根本不用分辨就知道那是他。
另一个是于念念。
他们在对话。
他们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一点一点切割着她的心脏,鲜血淋淋。
遇冬耳里听着,手捂着心脏……心碎,成片,成渣,最后痛到麻木。
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一秒一秒过去,空气不知道是怎么一点一点凝固,整个世界只有欺骗和悲伤。
原来,是这样。
封硝,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你处处表现得跟于念念势不两立,都是为了要跟我结婚……戏演得真好,演得真好……你处心积虑,娶我为妻,都只是为了做一个。
整个设计多精秒啊,封硝,你怎么能演得那么好?好得我都以为你真的已经爱上我了。
遇冬不记得是怎么离开格兰花园咖啡厅,只记得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在头顶上轰炸。
都几月了,还这么闪电打雷?往年,只是初夏啊。现在,已是初秋了吧。
和封硝在一起的日子,算起来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从初夏到初秋而已……这么长,又这么短。
遇冬像游魂般飘进易清铃的病房,坐在床边,哭得死去活来。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抖抖着,抽泣,有时候嘤嘤的,有时候呜呜的。
她时而抱着双臂,时而握着易清铃的手。
睁大眼睛,却看不清。眼泪瞬间就模糊了双眼,生疼生疼。
嗓子也沙哑着,喉间辗转着几个字,翻来覆去重复着“对不起”,一声一声哭魂似的喊“妈”。
猛然,遇冬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顿住一秒,又是一巴掌打在自己另一边脸颊。
她恨死了自己,恨死了没出息的自己。
吴明俊的话回荡在耳边,“他杀了你妈,你还让他睡!遇冬,天下还有比你更蠢更贱的女人吗?”
深深地羞耻着,那些回忆起来像是爱情的东西统统都变成了大笑话,变成了分分钟打脸的大嘴巴子……遇冬竟然在此时摸了一下兜里的卡,那张早上封硝临走时留下的卡。
甚至在这一刻,她还在想,如果跟封硝捅破了窗户纸,彻底闹翻了,妈妈今后该怎么办?
遇冬骤然揪住自己的衣服痛哭到无力,像个孩子般嚎啕着。人生的每一步于她而言,似乎都在泥泞中行走,风雨交加。
她站在窗前往下看,很高很高。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一了百了?
如果她死了,封硝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后悔?
遇冬狠狠地哭,然后狠狠地笑。连死都这么难,这个时候她还有空想封硝会不会后悔。她真是蠢得没边了啊。
她想到那些被封硝逼得走投无路的医生护士,各式各样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跳楼,吞药,卧轨……她本来不信,人世间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可以把人逼死。
现在信了。她此刻,真的想死。
在想死的瞬间,遇冬拿出手机,给封硝打电话,声音出奇的平静,“喂,你在哪儿?”
封硝还是听出了不对劲,“你哭了?”难不成因为他没钱了,她就哭了?不是留够钱给易清铃看病吗?
遇冬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只是用一种陌生的语气说,“我知道你在医院,我也在。我现在有事找你。你看,是在靳医生办公室见呢,还是在楼顶天台见?”
封硝隐隐听出一种狂风暴雨的节奏,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