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安也看到了,认了出来。
等进了矿工生活区,布合力齐减了车速,程梨也紧跟其后慢了下来。
很快,1号车停在一户小院前,程梨同样减速靠边停车。
布合力齐坐在车里没下车,任西安下车打开后备箱,从行李中拿出一个包裹。
程梨走到他身边,没说话。
任西安拿好东西便阖上后备箱,开始往院门走。
差一步之遥便能跨进院内的时候,任西安回头。
程梨看他。
任西安厉声催促:“矗那儿不会走了?走快点儿!”
程梨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自作主张跟来,他接受了?
程梨即刻跑上前,跟在任西安身后进了这户人家。
院子空间狭小,普通的瓦房很黑,看过去内里黑漆一片。
院内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正在拍打放置到细绳上的棉被,见任西安出现,抬手擦了下眼睛。
而后女人很热情地迎了上来,笑起来脸上被风吹出的高原红像脸颊上的两抹胭脂。
任西安对程梨说:“吴嫂。”
他也没给程梨问好的机会,紧接着问:“孩子们呢?”
吴嫂是个很憨厚的矿工家属,笑笑回:“阿离刚去学校。”
她看看任西安,又看看程梨,心里有了个想法,但是不敢过问任西安的私事没有问出口。
任西安将从行李中掏出的包裹搁置到吴嫂放置在小院内的木凳上:“给阿离的。”
吴嫂不好意思收,但又知道拒绝不了,问他:“特地来的吗?”
任西安说:“进阿尔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吴嫂说:“我们都很好,受你照顾太多,你下次来不用带东西。阿离现在很上进。”
她又问:“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任西安告诉她:“和车队一起,还有些人在路上等,没法久留,下次吧。”
吴嫂说出那句留人吃饭已是极限,她不善言辞,脸皮也薄,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程梨更是老老实实站着,只柔和地微笑。
任西安最后问:“搬回老家的时间定了吗?”
吴嫂咳嗽几声。
任西安紧紧蹙眉。
吴嫂平复了下呼吸,缓了缓又告诉任西安:“快了,你吴哥再在矿上干两个月,等阿离放了寒假,我们就回老家。有个矿友的孩子也得了肺病,我们也不想再等了。这里……环境总归是差了点儿,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任西安点头:“搬的时候再联系,有需要随时找我。”
他带着程梨告辞,很快出了院门。
吴嫂一直送他们出门口,任西安几番催促,她才回了院内,不再目送他们离开。
***
任西安走了几步站在越野车旁,程梨不知道那个名字——阿li是不是巧合。
她想问的太多,可现在的氛围,最不适合的就是问上面这个。
程梨站到任西安身旁,审时度势后问:“和他们,怎么认识的?”
任西安看了眼四处都积了粉尘的这条街道,没有吝言:“有个孩子前几年给我写了一封信,内容很简单,他要努力,努力打败我。”
程梨问:“那个阿li?”
任西安承认:“是。”
这是段她不曾参与的过去。
程梨心头一凛。
她淡淡问:“这座矿区的生活环境很有问题,你建议他们离开?”
任西安看了眼前后这两排矿工生活区,拧眉:“不然呢?住在这里的人很多,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里环境恶劣,知道这种环境对人体危害极大,但大多数人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不想另谋生路。”
程梨明了,多半是为生计所迫。
活下去和活得久两者之间,人们最迫切的选择会是先解决活下去。
任西安此刻倚靠在车身上,长腿交叠,程梨无声沉思,他垂眸看她。
程梨一脸严峻。
任西安觉得好笑。
他于是笑了下,情不自禁之下的。
程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