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觉,什么都可以不去顾忌,身边有人可以给她依赖,不必担心明天起晚了是不是会被师叔抓到,亦是不用惊忧操心那些本就不该在她照顾好自己以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事情。
古语说君子远庖厨,可是徐绍祯,竟然想到了在除夕夜给她包饺子。
说来这实在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却是墨沧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并非是没人在意,而是这份关怀实在是细致入微,轻易的就找到了她心上的那抹柔软所在。
“墨子贤告诉徐绍祯,他的生辰在六月初六,可是这个小傻瓜一直都不记得这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第三年的时候,照旧是徐绍祯把墨子贤骗出来了。”
徐绍祯凤眼里携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了一眼墨沧又道:“他说要给墨子贤讲一个故事,他讲的是……”
他莫不是要来个“从前有座山”吧?
墨沧美目圆睁,一脸俏皮的戏谑之意看向了他:“徐兄,这样下去,你的故事何时才能结束?”
“我的故事,自然是我来给它结尾。故事里的徐绍祯,讲的是那年在祝家庄……”
梁山伯与祝英台啊,墨沧看着手上的花蝴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意有所指。祝英台是女儿身,她亦是实非男子,结拜兄弟的情谊,故事里的人有,她和徐绍祯也有。
只是,终归他们都不是故事里的人罢了。所以,即便他已经暗示到了如此地步,她又能做什么呢?
“子贤,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徐绍祯的语气很淡然,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和笃定。
墨沧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萍水相逢,三年间不过黄粱一梦,宁山一别,有缘自会再相见。希望徐兄不要为难我。”
她早就知道,依着他的聪明敏锐,是断不可能猜不到自己墨子贤一名只是个假的而已。从小在庐嵩山上,跟着师兄弟们一同打交道的都是些官家子弟,有许多事情她都能看得明白。
所以,墨沧也清楚,徐绍祯不仅仅是知道墨子贤一名不真,只怕是她真正的名字,他也早就知道了。
大冠王朝,轩辕称帝,顾徐随侧,卧龙凤雏,又岂会单单只是一个虚名而已?
他之所以会再来问自己一句,说到底还是心存希冀,想要亲自从自己这里寻一个最终的答案吧。
只是,她不能不狠心,不能有一丝不忍心。
“徐兄的筝我很喜欢,谢谢,”墨沧一手在宽大的绣袍里掐着自己,微笑道:“时日不早了,我还有些书卷在舍院没整理,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便走了。
徐绍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一级一级的下了那台阶,黑衣仿若要融入周围浓郁的青色,再也不出来似的。
他的心狠狠一揪,然而很快的,便恢复了平静的面色。他实在是太了解她的性子了,这样,也比较好拿捏。
他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栏杆,颇有兴味的看向了来时的那条石阶路。他的选择,应当是对的。
墨沧的心绪却是颇不宁静,刚拐过那棵参天的老树,确定自己的身影消失在凉亭那头的视线中时,她便倚靠着粗糙的树皮,缓缓的蹲下身来抱住了自己。
她一点儿都不难过,只是有些累罢了。
可是,她的眼睛为什么会这么酸?她眨了眨眼,滴落的泪珠打湿了衣襟,那支蝴蝶筝五彩斑斓的颜色也仿若随着眼前慢慢展现的光晕,一圈一圈的消退了。
早就知道会如此,还是抑制不住的哭了,真丢人。
墨沧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在一个过路小娃娃澄澈眼神注视了半天之后,终于有些难堪的站起来了。
她赤条条一个人来的,行李自然也是没有多少,除了这三年在宁山书院积攒的手稿,便再也没有旁的了。
徐绍祯给她添置的几件衣物,她是不打算还回去的,不然这一来一往,永远都没有消停的时候了。
墨沧一件一件的整理着,在拿到那串钱串子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有些懵。
她真真是还欠着人家徐绍祯的。抛开旁的不谈,师父给她这串铜钱,除了当时坐牛板车的时候给了两个铜板儿,那可是一个都没少的。
上虞三年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