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术。
秦无衣的师父。
姬氏一族的大长老。
他身上浅灰色的道袍早就已经被鞭子和烙铁以及鲜血洗礼过不知多少回,在这寒冷的地宫水牢,如同破碎的薄薄纸片贴在他单薄的身上。他的下半身泡在那满是腐蚀味道的液体中,早已没有知觉。
然而战北冽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半分怜悯和同情,便四
水牢不小,但整个房间目之所及,除非意思呢很,否则处搜寻起来。皆不可使人藏躲。
“师兄,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人来过。”炼秋霜也查看了一遍,“难道黎湛根本没来过这儿?”
“不!”战北冽若有所思地举起左手阻止炼秋霜的话头,“他一定来了。”
几天前他将苍术的耳朵送上朝堂的事情在天黎闹得沸沸扬扬的,只不过战北冽的阴诡和黎湛超乎常人的淡定,却将这件事情弄得仿佛一场外交上的相互较劲。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战北冽随意拿了谁的耳朵前来羞辱黎湛,根本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这根本就是姬氏一族既几百年平息战火之后重燃的内斗。
这个从上古繁衍至今的特殊族类,暗流潜动中萌生了不止两个支派。这些支派随着姬氏一族的繁衍而不断发展壮大,矛盾也越发突出。
几百年前,这些支派的内斗同族外人的勾结,将这个族类拖至一个几乎灭绝的境地。就连其族长,高高在上的圣女白蔹,都被迫堕入轮回,可见其战况惨烈。
姬氏一族在江湖上了消失了几百年,却似一盆暗暗浮动的死灰,不管是哪个支派,都在找寻圣女白蔹。而苍术,作为姬氏一族的大长老,自然是第一个找到白蔹的。
只是苍术并没有一上来便告诉秦无衣她的身份,毕竟找到秦无衣的时候,秦无衣还是个孩子,他打算找个时机好好地同秦无衣说一说。
只是现在,显然不太可能。
他紧紧地阖着双眼,好像昏死过去。只是“黎湛”二字从炼秋霜的嘴里冒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皮子略略地动了一动。
恰好战北冽的眼光看过来。
阴冷得如同鬼魅,锋利如同刀锋。
随即,他尖刻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诡谲的笑,一路的狂奔与紧张在这一刻反而放松了。他执着专属于他的蛇头人骨手杖,右手的食指又开始不自觉地叩击上头的人骨,在这幽暗的水牢中,发出一声声阴测测的回响。
毛骨悚然。
“就算他来了又如何?”战北冽一步步走向苍术,“看来黎湛根本就不知道这鬼老头的具体位置,否则,这鬼老头现在哪里还会在这儿呢……”
战北冽白色身影一闪,立即到了水池中到了水池中的莲花台上,苍术面前。他微微眯起他的蛇眼,伸出蛇杖,用蛇杖的末端轻轻拨开挡住苍术的脸的乱发:“你还真是能忍,这蚀骨水咬在身上的蚀骨之痛,不亚于万千蚂蚁过身……看来凌霄心法还是有些用处的。”
苍术仍旧昏迷着,仿佛听不见战北冽的任何言语。
“不过,你的凌霄心法,必须得是童子之身才能练成,”战北冽勾起嘴角,极尽讽刺,“你说,若是秦无衣被……”
苍术猛地浑身一颤,秦无衣,秦无衣不就是白蔹么?
“你们……把圣女怎么了?”苍术的嗓音已然暗哑,如同破铁之音。
“哟,”战北冽冷笑,“本国师将你带到这里,你还是第一次说话。想不到当年对着那么多人发号施令的苍术苍大长老,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替你可怜……”
苍术低头,重新做起了哑巴。关心则乱,无衣早已经被黎湛以和亲的名义接到了黎宫,有他在,无衣定然不会有危险。
也得亏他将无衣交到了黎湛的手中,否则以战北冽这些阴狠狡诈的角色,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无衣。
且方才听炼秋霜和战北冽的语气,想来黎湛是知道他出事了,估计准备来救他。
“你才问我我把秦无衣怎么了,”战北冽端详着苍术遍体鳞伤的模样,却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如果我告诉你,我把她交给了屠染,你觉得会怎么样?”
苍术却依旧闭着眼,仿佛充耳未闻。
“怎么?你一点都不担心?”